【小说】《成为王力口乐》

“我绷不住了。”
我大声地喊出来，或者喝口水把这句话咽下去，亦或者打着鸣用音节做陪衬往复地念，再或者撒个欢切个气口吹出一片难过的模样。我在多种动作中浮了起来，比难过更强烈的情绪没有定型。
舞蹈室中潮漉漉的，空气在里面不值一提。环绕的镜面中只有黏腻的灯光，它被镜子收录进那个世界，留下了某种冲动的东西。外面的在闪烁，而里面的在保持沉默。
我想把镜子和这房间当作自然的投射。把血腥从这里剔除，把倒影从这里剔除，我和无数个我在渐渐分离，渐渐地成为一种替代品，去顶替总是在忧郁的我。不如我瘫倒下，哪怕再没力气滚一圈，这也是种放肆。
看得出来，我在进行一场取代“我”的仪式。我需要保证她的人格，延续她的过去，乃至衔接她的动作。而这一切都在物化她，使她成为这场仪式的要素，为这场仪式的煽动性背书。
因我而起的事件都需要拟定成理想的终结，无所谓明亮还是晦暗。就如同这些格言式的语句，我不过是凝练了我所经历的现实、痛苦、伤感、美好、憧憬以及我生命中不曾感知的事实与事物。此刻，它们都活了过来。我的忧愁在被吮吸，厉叫着；我的思索被偷窃，哭闹着；我的悲喜被操纵，喧噪着。但这些都在无声中屈于平静。我只是希望我的吵嚷会让我注意到我，只是它们总被安逸没收。
对于舞蹈，我是积极的。我看到那些蹁跹的不只有试图存在的，更多的是努力去尝试存在的。好比我的身体是有指向的，它可以架空影子的轨迹，直到身形有了一定的幅度，任由它瘫倒，被我的双腿重重地凿进地表，彻底宣告新的元素的诞生。
我的朴素一半来源于这里，一半来源于我的执拗，来源于我疲于挣扎的双眼看到的一切。现在，我就在阐释锐利的辞藻之所以尖刻的原因。它们一经挤进我的思索，就自在地攀爬到了可以被吊死的高度。我在努力地欢脱，就像我在中和那些“空中楼阁”带来的懊恼和悔恨。
我不知道该向谁道别。不如就默认我无需向任何人告别，停在这间屋子所框定的幽邃中。我将一如既往地跳着只在镜子中成形的舞，数着步点，不惧可怖的光亮与屋外的杂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瘫倒在透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