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沙·籍籍无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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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去宾馆洗澡，他没等我先回了，我回去的时候听到他哼歌，想着不打扰他，就在一旁躲着。看他把什么东西往口香糖的瓶子里倒，然后随手丢到垃圾堆里，站了一会，从那堆杂物里刨出一把吉他，抖抖上面的灰，擦了擦又放了回去。
夜里他又睡不着，坐起来，又拿他的口香糖出来吃。
我也睡不着，便向他怀里挤了挤问。
“你……喜欢我吗？”
他没回答，只是笑着看我。
“你长得好看吗？”
“算好看的吧……”我没什么底气，毕竟我的头发现在也才那么点。
“那就对了啊！你是不知道每天在你面前当柳下惠有多痛苦。”他翻了个白眼。
“那……”
夏言打断了我，“但我就是个流水线打螺丝的，没必要。”
你看，就算我之前是能存点钱，但这个本质不变啊；我不是说非要追求物质什么的，说你不能跟着我吃苦。
只是……没必要，况且现在也没有钱了。”
“你吃的到底是什么……”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发现了？”他苦笑了下，“本来想等你先走了再说。”

夏言又看向那边的高楼，平静的道：“我要死了。”
“不用自责，之前去医院的时候人家就说已经来不及了，不要想什么你害死我，我之前还给早餐店那个女孩借钱了，准确的讲我是先知道要死了再给你还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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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青涩的孩子一路捡着易拉罐走进了桥洞，那时桥还没修好，偶尔有几只猫会来这边吃饭，负责喂他们的是一个酗酒的，喜欢吹牛的大叔；那边有两个老人，带着一个二三十的女人来城里治病，女人不喜欢猫，但毕竟大叔是最先来的，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几个月后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也循着猫来到了这里，女孩为了给母亲治病，欠了一笔钱，时常会有人催债，夏言帮她还了几百块，她教了夏言怎么唱歌，怎么弹琴，此后两人经常去街边卖唱；夏言便从那时有了攒钱的习惯。
大概一年后，酗酒的大叔因为胃癌去世了，死前他老是厚着脸皮去医院蹭人家值班护士的猪头肉，打过几次救护车，大家也都认识。
然后是两个老人治女儿无望，也走了。
又过了一阵，三月份的时候，医院要搬迁，夏言给了她最后一笔钱，她留下了吉他、夏言和几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