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逐天者·白隼凌日(2)

我实在不明白它这种反常的表现是为了什么，先前它想要冲破牢笼，现在看到那些畅快飞行的大雁反倒毫无动静。
几秒钟后，我正要把精力从隼身上移开，头顶正上方的天穹突然涌起爆炸声，我刚把头探出车窗，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控制住。我毫无反抗之力，顺着大手被拉回原位，回头时看到那是面黄的小伙子之一，拉我的手上那几条狰狞的伤疤格外醒目。他扭着干瘪的股肢凑到我身边，低声吼道：
“新来的，你是不知道它们的武器很危险吗？你要是没有装甲车的保护，光是那东西掀起的气浪就足以让你脑袋搬家！”
我默不作声，心里却一阵后怕，赶紧跟着一群人紧紧捂住眼睛，面朝墙壁蹲在地上。我听这声势就知道自己差点死了，那气浪震裂了紧闭的外层玻璃，让底盘极稳的装甲车都是一阵颤动，窗外刺目的白光更是让我心惊肉跳。
那小伙子看我有些尴尬，便微微拢手，找话说道：“诶，我看你对这隼有兴趣啊？”
“对。我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反常呢？”
小伙子凑近那只隼，拍拍铁笼子，那隼依旧一动不动，“我和他是小时候的玩伴。它总来我们村里吃东西，尤其是我家；而每天我也会钓点鱼给它吃——一开始我还躲在树后面，后来它认识我了，也慢慢对我放下了戒备，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认识了。
“这隼很聪明，每天它都挑傍晚来，那时候我们村的猎户都是在归途，而妇人也正准备晚饭，没时间看外面的事情。每当夕阳被地平线切分时，我都能看见它一袭羽衣披了金光，在空中盘旋片刻后便俯冲下来，叼起我挂在树后的鱼，转眼又如迅雷一样飞走。

“它竟然不怕生，只是接触了几天它就已经与我很熟了，就像一个旧相识，不需要多久就能打成一片。之后我就这样跟它来往了十几天，但再往后我就怎么也见不到它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它那时候不过是为幼崽寻食才来的——它那时候是多么自由啊——那时候我随父亲去山里就时不时能看见它的踪影。有一次最为惊险，我滑落到山谷之中昏迷了，父亲等人一直在找我，可他们的寻找始终无果。我就这样卡在石头缝里，在山谷中呐喊，希冀着他们能来我身旁救我。”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道：“这隼竟然能把你救出来？它真是知恩图报啊。”
“不。”小伙子摇摇头道，“并不是它把我救出来，而是我自己找到办法逃出来的。那天真是太惊险了，我试着拽出左胳膊，可足足尝试了几个小时才逃出来，而代价便是我左臂的筋断了好几根，现在那伤疤还没褪去。”
说着，他伸出左臂在我面前晃了晃。在上面，我分明可见几条粗细不一的划痕——其中一道甚至从他的手臂纵贯到他肩膀上，我好像已经感受到这股疼痛在我的胳膊上蔓延，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紧接着，我便在山谷中迷失了方向。我转悠了一整个日夜，仅靠啃着野果为生，期间还得了肠病，让我腹泻不止。可我求生的心是如此强烈，这使得我又坚持了几天，我记不得是第几个小时了，我终于在那时候等到了它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