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镜与疤(5)

作为回敬，我将她自出生后所有的包装挂饰褪去，当与我同色的肌肤显现于我的面前，我顿觉既惊惧又魅惑，如直面一条色彩鲜艳的毒蛇。我心脏震颤着将我的血液搏向全身，那其中古老的耶和华正对我申饬：我正涉足自人类创造起便被设立的禁地。
但人偏偏善于将惊惧转化成快乐，我准许那只毒蛇将我诱惑，咬伤我的脖颈，我将手拨过她身体上每一颗鳞片，使她无助地扭动，眼中与我一样的容颜逐渐泛出红晕，这时我才明白自己正做着所有人类都曾想做过的事——我在侵犯自我。那之后我便被毒蛇送入我口中的毒液操控，任自由接管我的身体，在齿间响起的隐忍的声音中，我的灵魂开始飞离至绝对的虚空，那里空无一物，没有自我，没有主，没有哲学。
“爱情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吗？”
当躺在床上的我们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我问她。
“不然呢？”
“我还以为会更浪漫一些。”
“你觉得会有人爱你，而不是这道伤疤？”
“……是的。”
“人不可能爱他人。”
她总结道。
“人只会爱自己。”
“怎么说？”

“人爱的不是恋人，因为包装盒谁都打不开。内容物看不到，他们便幻想出一个存在于那里的爱人，去满足自己的施舍和索取的欲望，而实际存在的爱人便是最符合他们幻想的人，于是他们将对方作为理想最好的替代品。人爱他人，如爱一面镜子，实际上爱的是照出来的自己内心的理想，就如母亲爱的父亲负责任不会糊涂，父亲爱的母亲宽容大度会原谅他的错误，而当镜子裂开时，他们看到理想与现实的裂隙，便大呼上当，不欢而散了。”
她轻柔地抚摸着我脖子上的伤疤。
“明明我们就只活在那一丝裂缝里。”
“那么你爱我吗？”
“怎么可能，我只爱我自己，你也一样，但自己又不可能和自己接吻，所以只能这样。”
她眼中映出我的脸。
“张嘴。”
“少命令我。”
于是又是头晕目眩的几分钟。
“你为什么还看着我。”
“我在想，如果纳喀索斯也有孪生的哥哥，是否就不会死了。”
“那我估计他会恨死他了。”
“我想也是，你知道车祸发生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死了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成为何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