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其四）

在落樱的日子，任何室内活动都等于浪费生命。
今年没有下雨，花瓣积了起来，在窗外的小径铺了粉色的一层。
如果有足够的勇气，我会骑车到布势的小公园，在樱花林间的草地上躺上一天。今天有风。花团随风摇曳。春日的暖阳在花瓣的漫反射下变成温柔的一团。
也许伊甸园就是一个种满樱花的山丘，那里的时间永远停在4月11日。
但是我退缩了，我选择待在研究室里写论文，时而抬头望望窗外，幻想自己躺在布势小公园的樱花林中。
可事实上是怎样呢？也许布势根本没有什么樱花林。我只去过那里一次，那是两年前的万圣节。
万圣节对我来说是十分特殊的日子。可能是因为在我的故乡，冬天总是跟万圣节结伴而来。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大脑喜欢在这一天分泌过量不得而知的激素使我感到难以言喻的惆怅。还可能是因为关于万圣节的约定永远不会兑现。
那一年的万圣节我独自漫步在布势的小公园，风中传来若隐若现的篠笛声。仔细听还能听到鼓声，铃声，还有裹挟着它们的人群的喧嚣。
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呢？我抬头望向风吹来的地方。越过杉树的枝丫就是国境。我明白声音一定来自某个十分遥远，飘渺的地方。又或者是来自残留在这里的旧日回忆。
和我一起望向彼岸的是一个女性，她系着蓝色的发带，看不见表情。
明天要下雨了，她说，没有看向任何人。
又一次，风吹了过来，比起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祭典随风而来，翻滚着，铺满了这个寂寥的空间，钨丝灯的橙色光芒驱散了暮色，各种各样的喧嚣遮盖了我的话语，我有些焦躁地迈开脚步，却再也走不出人群。
那天晚上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第二天雨也没有停。紫阳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