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影(17)

“一共二十件货，但多数都是次品，只能给你三千多一些。”
“无所谓。”夕小姐接过了钱，继续说道，“估计这周还会有两个，到时候再联系你们。”
“好的。”
然后，冷藏车满载着尸体离开了，这个镇子又吃了一顿饱餐。
夕小姐无言地走回了卧室，看向了昏迷的年。
这天凌晨，令掌柜心情沮丧。
她穿着医院护工的淡绿色制服，正在替自己躺在病床上的二哥擦拭身体。令掌柜的二哥疯了整整三十年，现在身体虚弱，只能在医院里苟延残喘，令掌柜为了能随时照顾他，便应聘了医院的护工岗位，这一干便也是整整三十年。每天打扫卫生，收拾厕所，再替和她二哥一样的患者换洗衣物，不论那上面沾着多少脏东西。
令掌柜的二哥便是她最后的亲人。令掌柜之前还有个妹妹，名字叫做颉，很受二哥喜欢，但颉在多年前意外离世，二哥也因此悲伤过度，最终发了疯，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忙了好几个小时，令掌柜身心俱疲。她看着手中的酒盏碎片，心里不是滋味。
她问酒盏，怎么样才能让早逝的颉重返人间，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二哥不再悲伤？可酒盏里只传来了一阵重重的叹息：

“去也！逝者不可得，昨日不可得，妄心不可得！前路漫漫，切莫再苦苦驻足！”
令掌柜恼怒不已，她不敢相信这酒盏中的龙魂竟然对此束手无策。一怒之下，她砸碎了这酒盏，并责怪年给了她冒牌货。
哪怕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令掌柜也不肯让自己多年来追逐的一切变成笑话，她太希望这世间某处存在救赎的希望了，哪怕这希望缥缈到微乎其微。
“你为何在流泪？”
没什么情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把令掌柜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发现来者是个熟面孔，那个名叫夕的大画家。
“我流泪了么？”令掌柜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湿润润的，“啊，还真是。”
“你在为谁流泪？”
“为我自己吧。”令掌柜苦笑着，旋即转回了脑袋：“你怎么还活着？”
“我把你的走狗都杀了。”
“有点本事。你到底是谁？”
“认不出？”
“认不出。”
“以前在灰齐山上，我们见过。”
“看来有人没对孩子下杀手。”
“是那个用镇纸的。”
“果然是他。”
“他怎么没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