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阳光兜住了郁乎葱葱.直至江上渔火扑烁起来才肯松手。他踮着脚尖,去追寻尽头的故事,去捅破雾霭,看看飞泻而下的银雾绸缎,看看不觉船移的凝玉。
一步,两步.他悄悄溜进了一座森林,仰头望去,是层层叠叠闪动的银裙在浅唱低吟。它们说,他闯进了它们的禁地,它们用最悠长的乐音,紧紧扎实了他的心脏,勾勒出一条条大江。他倒在地下.蜷缩咸一团,依偎在他仇敌的怀里。
寒气袭进他的身躯,将他的灵气撕碎,随意丢弃在这座森林的角落。或许在汩汩涌出的泉眼旁,或许镶嵌在盘蛇的眼眸中。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他闭上眼睛,似乎藤蔓缠绕了他的身子。脑海里,只剩下一朵朵打旋的碧波,一首来自远方的歌。
他从哪里来?是花苞里的晶莹剔透吗?是夕曛里的五光十色吗?他放弃了挣扎,在极度的扭曲中混沌的睡去。
光一片一片的播下来.托起了他的疲惫不堪,他身上有盘蛇来过的痕迹,大抵是将灵气归还于他。他的眼里不是纯粹的清澈,里面饱盈着他的怒吼,他的脆弱,他的怜悯。
他一步步的的向前走。“走多一步就是走少一步了。”他这样对自己说。他不敢抬头,他害怕那一只只看似静谧的触手,会夺走他的最后一丝意志。
踏着细软的藓,他向着密林深处寻找着,关于尽头的故事,他不在乎银雾绸缎,不在乎凝玉,不在乎沥满鲜血的脚尖,不在乎形如尸骸的身躯,他只想追赶着光去摘下青雘色的天穹,去触碰丹罽色的霞,去追尽头的故事。 可是,尽头一词诞生时,就不是表明尽头之处,哪有尽头呢?
后来,有人见他一直在那片林里,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垂眸惊舸, 山川雾霭,已无牵挂,只是抱守残年,看浮云如何牵动一潭星。 那么,他是谁?
他是我, 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