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川 十几来着(2)

“你好呀，小姑娘。你是孟婆？看起来很年轻喔。”同样熟悉的开场白。
卓子陵也微笑，这是那对夫妇没错了，妇人很活泼，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每次来投胎的时候手上都会拿一把从黄泉路两边的花丛中摘下的花。
“是的，我是孟婆。两位在除夕投胎呀。”
“嗯嗯，我们在地府待得够久啦，还是想回去看看人间的热闹。”老妇人笑着说。
“阿肆也在这做工做得烦啦，我们就决定来投胎啦。”那位老先生这一世的名字叫阿肆。
老先生微微一笑，被老妇人突然提及有些脸红。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在一起还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真是让人艳羡的感情。
卓子陵盛汤给他们。老人先接过，确定汤的温度正好，不烫嘴，才递给老妇人。他自己等着卓子陵盛第二碗来。
两人喝过汤，卓子陵收起碗，看着老妇人将手中的一根簪子丢下桥，簪子落在水中，生出一根翠绿的水草。
卓子陵了然，他们这一世也过得很好。
奈何桥的定律，转世投胎的魂要留下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在这里，这些物件记录了主人的生平。若是美满的一生，就会化作一根水草，若是平淡的一生，便是石头，若是悲惨的一生，则是一条呆滞的鱼。变成什么，全看主人自己怎么看待自己的一生。奈何桥下水草丰茂，看来大部分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感到圆满。

他们又絮叨了许多，大部分是老妇人在问卓子陵，卓子陵回答，老人则笑着看她们。
最后，老妇人说：“我的孙女若是还在，如今也看着跟你一般大啦。她很活泼，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卓子陵又想起了故友。
“我也希望呢。”她的语气有些落寞。
“瞧我，老婆子说话不注意，小姑娘别伤心呀。”
老人戳了戳老妇人：“那我们就走啦，小姑娘，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见不到你。要早日自由啊。”
“会的，谢谢您。”
在告别之前，卓子陵几番犹豫，还是给了这对夫妇赐福。
“下辈子，会圆满的。”
送别这对老夫妇，看着他们携手消失在浓雾深处。
求不得圆满的神，还要祝别人圆满。
突如其来的忧伤裹挟这卓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