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讲故事的人，末日，谎(9)

【哦。】“我轻声说。”
六“死后的世界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仿佛你行走在黑暗原野的一条笔直道路上，每向前走一步你就会稀薄一些，就会更成为存在以外的其他什么，你不会去往其他任何地方，你只是不断地向前走而已，走着走着你便会卸下证明你是你的一切，你的心情会逐渐变得畅快，你的步履也因为卸下了负重而变得轻盈，最终你会化作这广阔原野上的一阵风，呼啸而过，单纯，稀薄，自由，畅快，什么都不是。”
 “我沿着那条路向前走，前前后后仅我一人。走着走着我逐渐啜泣起来，每向前走一步便哭得更大声，最后我伫立在某个地方，抬头望着原野上青草味道的天空，天空虽有繁星但却都如被黑夜囚禁，没有照亮一丁点的任何地方。我大睁着眼睛望着它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我眼珠里滚出又被风们吹干，原野回荡着我的嚎啕，既没有人也没有人安慰我；这时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只是黑幕上溅射的一点白色污渍。”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那颗紫色珊瑚一样的树光溜溜的，地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瓣，骨瘦嶙峋的少年变成了骨瘦嶙峋的老爷爷。”
七 故事结束了，篝火也熄了。

 “陌生人”听完故事站起来就离开了，我坐在地上，“他”则背对着我，看向树林里无数发光的眼睛。
“你会篡改我的故事的，对吧。”“他”问。
 “嗯，我篡改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将主人公替换成我自己。”
 “但你关于你自己却也撒谎。”
“嗯。”
“所以你故事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难说，但他什么都不是，而我们也什么都不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最后选择了回来？”
“我反过来问你，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我的答案应该不适用于你，但是要我回答的话，那是因为‘死并没有给了我我所期望的。’正如活着没有给我一样，两边同样都是煎熬，但是如果活着，那就有机会找出更精确的死的方法，重新死掉一次。”
“有几分谎话？”
“几乎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