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4)

我看着它满是伤痕的身体，看着它毫无光泽的羽毛，看着它那满是血污、铁锈的尖喙，看着它，看着它久久不能闭上的眼睛，以及那同情的眼神。
等等，同情的眼神？
我呆呆地看着那呆板的表情，心中像是过电影一样，也似五味混合。
视线渐渐模糊，我蹲下来，慢慢地抱着头。
我……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模糊的视线四处乱转，但这狭小的污渍我已经再熟悉不过，外面那扇小窗中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那扇紧闭的铁门之后，有我永远都看不见的世界。
永远都看不见！
我看着自己肮脏的双手，看到笼中的小鸟，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伸出手，去触碰那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小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竟然有些许颤抖。
我做错了么？
我颤抖着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鸟笼，将它抱出来，放在手心，仔仔细细地端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停止了啜泣，思索着这句话。
我重新看向那鸟笼，慢慢爬过去，将它捧在手心之中。
我用手抚摸着这个笼子，抚摸着这个承载了它一生的笼子，来来回回，一下又一……

嘶——
我的指尖又一次传来那种熟悉的痛觉。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我看了什么吗？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个笼子下方的一根铁丝，下部已经从一个点之上，与它的另一半分离，完完全全地断掉了。而它的上部，也已经是藕断丝连，摇摇欲坠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铁丝，看着那逝去的小鸟，双手颤抖着，剧烈地颤抖着。
我笑了，哈哈大笑，笑的有些开怀，笑的有些悲凉。
我抱起鸟笼，拆下了那根铁丝，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也一起飞溅了出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不欲，被彼施之，必施于人。
我放声大笑。
“咣当”一声，门开了。
五
我看着眼前缓缓跪倒的人，鄙夷地看着她那惊恐的目光。
她似乎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一个囚人，一个废人，怎么就会作出这种事情来呢？
我拔出深深嵌入她胸口的铁丝，冷冷地扔在一边。
鲜红的血液徐徐流出，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是嘴唇却是一张一合，像是试图诉说什么话语。
你……你永远……永远逃不出……这，这囚笼……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