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21】故乡之梦——过年好(4)

“嚓！嗞——！”
炮捻子一着，她舅舅拔腿窜进门内，蹲下来把可盈搂在怀里。
顷刻，鞭炮声轰然而起，“噼里啪啦！”清脆的爆炸声一声叠着一声，一声赶着一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颤动。天色尚暗，急剧闪动的火光把门里门外打得辉亮。鞭炮的碎片崩得到处都是，打在墙上、门上，冲进门里。
“啊！哈哈，啊——”可盈兴奋地大叫，可声音也被炮声压了下去。可盈心跳得愈来愈快，鞭炮声也越来越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可盈抹了一下额头沁出来的汗，慢慢地探出了头。门外的硝烟还未散尽，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并不呛人，反倒很有“年味”，闻着提神。白炽灯橘黄的灯火透过烟雾，能朦朦胧胧地看到砖石路上铺了一层红地毯。踩上去，很厚实，软软的，偶尔有一两个没炸完的炮，有点硌脚。
开门炮放完，好玩的才开始。
院子里，玉蛾和舅妈把纸扎的金元宝铺在地上，围成一个大圈。姥姥把一叠一叠的符纸搓成扇形，间隔均匀地放到金元宝上。姥爷端来一个金晃晃的铜盆，摆到圆圈中央，最后双丰抱了三柱半人高的香插在盆里。

大人们都掏出了火柴，高香点燃了，金元宝点燃了，符纸点燃了，大人们双手合十，微微低下了头，姥姥频繁地、浅浅地鞠躬，嘴里碎碎地念着什么。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一砖一瓦都显出虔诚；如絮的灰烬还冒着火星，随着热浪升腾，每一缕热气都萦绕着期盼和祝福。
可盈也学着大人们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这一圈火光，单纯觉得很美，无关先祖，无关神佛。
光逐渐暗淡，直至熄灭，大家也都把合十的双手放下了。舅妈拿来扫帚清理院子，舅舅和双丰随姥姥去了厨房。姥爷则回到了自己屋里，拿出一包黄纸分成几沓，把每一沓搓成扇形，然后用秤砣在上面盖一个印。
可盈站在院子里，那三柱高香还在燃着，可盈凑上去嗅了嗅，有点好闻，但闻多了鼻头会酸。回头看看人都散了，而自己那屋里亮着灯，便转身走了过去。
屋里，玉蛾坐在桌前，手里捏了一杆钢笔，在封红包。可盈凑上去，扒着桌边瞧。玉蛾伸出左手轻轻抚摸可盈的头——“嗯？头发怎么没扎？”——但右手仍不停下。可盈又要坐到玉蛾腿上看，可她还没爬上去，玉蛾就把她放下来，摸摸她的小脸说：“乖，去找你爸爸。”
“嗯~嗯~”可盈把手放在玉蛾腿上，轻轻扭着身子表示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