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荣生（1）

离开两年了，当我知道她也身处在另一个地狱中时，我毫不犹豫地回来了。
阳光在医院的廊道中静静地流淌了，融暖于春。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沉默半响。
“请进。”
她半身沐浴在阳光中，橘黄色的发令人感觉温暖。
“请问您是…”
“我是看望你的一位亲戚。”
她哦了一声，有些慌张在一丝不挂的墙壁中寻找一丝依托。
而我可以将这理解成，
她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静坐着，任由时间流淌却悄无声息，我的眼眸中有她，而她的眼眸却再也映不出我。我感到空气中仿佛有植物的根在伸展、在蔓延，我想那是她的思绪。既然她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为什么还要将她美丽的肉体锁在这浮世中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陪她做一切她愿意完成的事情。有时她会轻呼一些不存在的名字，有时她会对着空气摆弄并不存在的东西。
“给我东西。”她指指我，像小孩一样支支吾吾地又不肯说出来是什么。
“在阳光下闪着的是什么？”她冷不丁地又冒出来一个问题。
“尘埃。”那些不可解的暗号我都解开了。
我对她的病还算熟悉，但我依旧向医生问了她的情况。
半年多之前入院，那个唯一可以分担她痛苦的人，却不在她身边。我不能说，我是因为一样的理由，但是选择的是离开。
她没有想象我来陪她，因为她给我在她的世界中留了位置，不可侵犯。已经没有对错了，我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我做不到。
你忘记我只需要两秒，而我记住你却需要永远。就像你的伤痛一样，永恒地在无可慰藉的身体中带来折磨。
“你痛苦吗？”她怯怯地望着我说。
“和你一样，一直疼着呢。”说完我俯下身，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