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不系之舟(2)

“喂，你还好吧”
没等到回答，意料之中，我慢腾腾地登上二楼，把角落里干燥的篷布从洞口扔下，然后挪进暖和的被窝。
意料之中，我心想。
2
第二天，果然出了太阳，厚厚的云层贴着水平面，活像一群被俘的兵，说不上是灰心还是憋着劲，也许明天又卷土重来。
我拖着一夜间吸满了水的篷布，来到鸟八所在的一楼露台。说是露台，其实只是一节延伸出来的地板，杵着一个连着竹竿的鸟八，再容下一个简易太阳椅，就再没更多地方了。
舒坦啊。我把自己摊在折角大开的椅子上，觑着鸟八的木像，或者说，木像的鸟八，因为这个会说话的木像恰是个鸟形，我随口给他起了名字，后来才发现他声音也跟鸟似的尖得很。
“今天天气还不错，不是吗”
“大陆！去找大陆！”沉默的鸟八突然亢奋起来，土黄色的木脸浮起堪称生动的神色。
啊，我懊恼地堵住耳朵，然而实在堵不住鬼畜般的循环。深色的篷布…还在我脚边团着。
“嘎！可恶！可恶！你竟敢这么对我，把这东西拿掉！”鸟八的竹竿又一次充当了绝佳的晾衣架，声音也被隔住，只发出闷闷的声响。
我愉快地走到水边，感受微风拂过平静的海面。在明亮的阳光下，浑浊的、深邃的海水也不显得可怕了。这一望无际的海面，暗含变化的重复的风景，令人恐惧的天气，已经持续了近千个日夜了。

我突然有点泄气，总说什么大陆呢，简直比海市蜃楼还要虚幻。
我转身，拽下隔音的篷布，又问了那个问题。“怎么去，你说的大陆在哪里？”
熟悉的沉默。然后又像开启了重复的开关，“大陆！”鸟八又叫起来。
“所以怎么走，向日落的方向，还是相反，还是哪里，你总得给个方向”我感受到一阵怒火，压在胸腔里，我已经受够了毫无依据的指令，那高高在上的可恶的鸟，以为它自己是指挥一切的神明，然而我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大陆……世间一切美好都在那里！永恒！耀眼之所，光荣之地！”见鬼，我竟然从鸟八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柔情，这个冷酷的指挥官，竟然也有这么炙热的情感吗。
我试探道，“你以前去过大陆？”然而又是一阵沉默，鸟八又恢复成一尊冰冷的雕像，就像刚才那句话让他耗尽了力量似的。
行吧，我重新躺回到椅子里，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3
此后又过去了三个月，经历了两次风浪，都在日间。
鸟八除了叫喊它的大陆，最近竟愈发沉默，木像的色泽好像也暗沉了不少，也可能是跟连绵的阴天有关。
这一天照例是阴天，正当我午后小憩时，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往窗外看去，沉积的阴云飞速逼近，微渺的阳光挣扎了一会儿，也被完全遮挡了，天色转瞬间就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