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红与青(18)

这趟货给那帮人运，但挂陆远他们公司的名；头头承诺，给这老板拿一个内部运价；不算聚众斗殴，算普通纠纷，调解成功，感谢感谢。
这些陆远不知道，结果和他是无关的。他和其他受伤较轻的人提前出了派出所，坐着天哥的面包车回到网点，把今天必须发出的零星货物扔进等候多时的货车车厢。装了货的车厢竟是空洞洞的，像突然没有祭品的祭坛，像突然失去意义的生活。
车厢门被关山，货车难得在太阳落山前离开货运市场，狭长车厢上洒满了金色余晖。
小米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真没事吧？”
陆远又一次冲她摇头，脱了劳保手套丢在身边货架上，“难得这么早下班，我先走了。”

小米想再说什么，看着他背影渐远，影子一点点拉长，终是什么也没说。
在回去路上，手臂和后背上的大片淤青传来真切的疼痛感，陆远被迫反复观看狼狈不堪的自己。那个因为害怕而无法行动的自己，那个倒在地上抱头大叫的自己，那个止不住颤抖的自己，在来回播放的记忆里蜕变成好像一个与他无关的人，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四小时前的亲身经历变得遥远而抽离。可倒地时那股叫他痛苦的强烈感觉反而更加清楚明白，现在他能用两个字概括：屈辱。不是因为被人打了，而是因为没办法无视的怯弱。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那么胆小懦弱的人，也不想知道。
路上的车和行人比平常回去时要多很多，一个下班的晚高峰。变成一抹橙红血色的太阳依旧尽职尽责，大家都在躲避高温，又都在散发热量。经过那条街那个店的时候，陆远还是看了一眼。红色灯光还没有亮起，昨晚调笑他的女人不见踪影，那里不过是一处逼仄老旧的按摩店，毫无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