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强即屈入唐皇图劳无功(12)

德川家康冷冷地说：「法师此言差矣！若是信长来主导此事，日本将遭受更大的危难！」
天海问：「敢问大人，为何会这么说？」德川家康说：「一个客观的事实，即便信长或秀吉都无法改变的，就是中土大明国与日本国的先天差异。大明国国土与人口超过日本十倍，资源超过日本更多，先天的文化底蕴，是中土影响日本而不是日本影响中土。在中土周围的各国中，除了朝鲜之外，日本的汉文化又为最深。大明国当年，土木堡五十万大军覆没于蒙古部落，皇帝被抓，北京被围，也在源源不绝的援军反击下，击退了蒙古。若大明国没有自己的腐败与动荡，别说日本，即便周边所有国家联合，也无法动摇大明国。」
天海微微点头说：「大人高见。」
德川家康接着道：「况信长为人又比秀吉骄横。秀吉为人尚称圆滑，且为了面子，倾丰臣家所有，而与大明争个鱼死网破。信长掌握全日本，必然动员更大，战争必然打得更激烈，明朝皇帝必然从内地，调遣更多的军队到朝鲜。甚至辽东的女真部族都有可能参战。若信长来主导此事，恐怕我德川家康，也得派赴朝鲜死战到底。日本子民，将会负担更多的战争后果。况且信长亦有取代天皇之意，你认为外挑大国强邻，内破日本旧制，他的危险性会比秀吉低吗？」

天海点头说：「诚如大人所言。」
德川家康说：「不过话也说回来，对外策略我不认同信长，甚至厌恶他的残忍好杀！但鼎革维新，以长久保护日本子民不受战乱之苦，这我认同他。只是……」在此打住不语。
天海遂问：「大人在关原战后，掌天下大权，鼎革维新又有何难？」
德川家康摇摇头说：「现在看似大局已定，实际上还早得很。毕竟取得神器，与取得天下大权，在中土是同一件事，但在日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远的不说，就信长与秀吉二人而言，当初威势强大令天下胆寒，而竟崩溃于一夕一战，瓦解于意外之中，我认为他们之所以会倒，背后必然有原由，跟皇室脱不了干系。」
天海说：「这贫僧到可以给一个建议，当年中土最有权术的司马懿，隐匿自身的意图，等到了第三代才取而代之。何故？在于累积家族威势，稳固自身的根基，行废立主上之威，最终引诱对手犯错，以寻找最佳时机。虽行为于阴流，但一统三国，结束百姓受战火之苦，这也是可取之处。而中土儒学，鼎革维新，民贵君轻之说，虽然被中土各朝代帝王刻意扭曲，但这种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无法改变！以一朝换一代，或打或篡或灭皆可，在中土历史上已经司空见惯。若日本能渐次以儒学之说，改变百姓的认知惯性，取而代之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