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迅 同 志 在 俄 国(4)

“您来了……可惜没什么东西招待您。”加什卡摆了摆手，摇摇头。我们在屋里，即使心中都有千言万语想诉说，但终究静默。
这一阵短暂的寂静迅速被老地主阿尔卡季奇·布列绍夫的吵嚷打断。
阿尔卡季奇带着家里的一大群人来了！
阿尔卡季奇瞪着像鹰一样凶狠的眼睛，他的鼻子尖得简直能把木头凿出一个洞。他微微向右歪着头，腆着像怀孕的母猪一样圆的肚子，披着油光发亮的狼皮袄，好不威风，令人不寒而栗。他缓慢地走到普捷科夫的面前，用目光咬着普捷科夫的脸，轻蔑地说：“这个地的钱，您交不交？”
天气很干燥，正午的太阳照射在石头上，晒出了一缕缕白烟。“对不起，老爷，我们真的没钱，您看这年头也不下雨，也不产粮食呀。我只希望您能宽限宽限，来年只要收成好一点，我立刻把钱给您交上去。”普捷科夫谦逊地弯下腰，两手绞着衣角，活脱脱一种顺从的样子。 “啪！” 阿尔卡季奇狞笑着给了普捷科夫一个耳光。
“老爷，我们交不起粮，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加什卡握紧拳头冲到了阿尔卡季奇的面前，他的眼角噙着眼泪，满是愤怒与无奈。
“老爷，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您看，这么一家人，一年拼死劳作也收不到几普特麦子。我觉得您应该也不会差这么一点东西。人家本本分分的，我希望您能在您儿子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我据理力争。

“这事儿和您没有关系，您是外人，我希望您能离我远一点，不要插手。”他用像金卢布一样大的眼睛瞪着我。
“您……”我本来想继续反驳这种霸道蛮横的行为，但是我又想，我自己也有庄园，也有我的妻儿老小，我家每年也有几千卢布的收入。我很想帮着普捷科夫，但是这里有这阿尔卡季奇一大家子人，我纵使能举起几普特的重物，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双拳不敌四手，如果打了起来，我一定会很难堪。这也只不过是几个农民而已，少了一两个也无可厚非。我还是退一步吧，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还有论述俄罗斯农村问题的稿子没有写，我的素材已经够了，已经能写出一篇很好的文章了。我不应该接着惹是生非，我在这看也无妨，什么都没有我和我的家庭重要。反正事情是阿尔卡季奇惹起来的，和我无关，他们也不会怪我。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出麻烦啊！我画了个十字，默默祈祷着，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
“老爷，我求求您了，看在上帝的份子上放我一马吧！”
“不行，我已经忍您很久了。您必须交出来。如果您不交，您的院子，房子，牲口我都要拿走，您的死活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阿尔卡季奇瞪着眼睛，说话有板有眼，摆出一副优雅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名法国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