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级戒备(3)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季风再一次手忙脚乱，即便已经脱离了新兵连，他依然稍显笨拙。
宿舍门被掀开，副班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季风是最后一个，他被快他一步的楚小青拽着拉了出去。
宿舍门开了又关，宿舍里重新陷入了黑暗和寂静。依稀像是有手机铃声隔着储物柜的柜门响起，一遍又一遍，不依不挠。
前往集合地的最后一千米，楚小青和季风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狠劲狂奔。
他俩出门的时候身上都挂着大包小包，后面又跑了趟武器室领了武器，狂奔的时候自动步枪像海浪一样拍打在他们的前胸上。
迈进操场的时候，庞大的步兵方阵已经初见雏形。操场的另一端，车载榴弹炮和主战坦克一辆接一辆汇入了军阵。周围暗淡的防空灯下，长长的黑影像是看不到尽头。
不止是一个连的集结，整个师的兵力都被集结了。
季风被这阵势吓到了，跑向他们连队的最后几步他有点腿软。一半是因为他和楚小青是最后两个到的，连长注视他们俩的眼神有点吓人，另一半是因为他嗅到了隐隐的不安。
面对危险，季风从小到大都很机警，像一只小小的中华田园犬。
节假日期间如此大规模的集结，师里所有的家底都被掏了出来。更重要的是连长那张阴沉的像是死了人的脸。刚刚季风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里被吓得一颤，觉得自己和楚小青肯定要挨训了。但他们入队之后，连长就把视线移开，全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士兵们，现在是一级戒备状态，请保持安静，等候新的命令！”说话的是连长，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一级戒备！这四个字像是一把熨斗，迅速抚平了方阵里所有的不满。
季风眼角的余光里捕捉到了不远处的班长脸色微变，以前听班长追忆过往的时候，他说他入伍十二年，只经历了一次一级戒备。
班长说起那那次一级戒备的时候云淡风轻，有股壮士一去兮的悲壮感，但季风知道班长从来不是个壮士。上次接种疫苗的时候，排在季风前面的班长脸上毫无惧色，腰背挺得笔直，但只有离他最近的季风才看到针头戳进去的时候他的牙齿在打颤。
今天，是第二次一级戒备。
季风的左手边，楚小青偷偷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季风的右手边，副班长跃跃欲试。
随着方阵的最后一个缺口被补齐，喧嚣被夜风吹散，尘埃落定，操场一片死寂，黑压压的人群，枪管和炮管斜刺向苍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在季风内心深处慢慢挣脱束缚，像只小狗一样在他心里上蹿下跳，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吃力。
连长被传唤走了，就在刚刚，师部的通信员给他们带来了命令。操场上所有连队的主官都跟随通信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