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长工。
阿嫲应该是我和妹妹的奶娘,自己膝下却没有子女。其实也算是在我家打长工的女仆人,因为实在相处太久,家里人也不把她当外人。
阿嫲的床头有个红木格子,隐约记得里面该有个大号的青瓷花瓶。不过太久了,记忆有点模糊,不记得那个花瓶上有没有什么精致些的图案,本身却是在小时候被阿妹顽皮摔了。一直到现在阿嫲都没放新的东西上去。
不知道怎的,明明该对那个东西记忆都模糊了才对,我却总是想起它,那个花瓶。总是想起摔碎花瓶的那个午后,阿嫲直愣愣到有些诡异的眼神。我还记得阿嫲应该对那东西不是很上心来着,毕竟阿嫲也不常会擦拭它,前桌上的君子兰花和时常盛着糕点的白瓷碟倒要给我们几个小孩子留下的记忆更深些。可是它摔碎的那天我总是记得。
顽皮的小妹开始有些吓傻了,但是看阿嫲并没有想要责备她的意思,便不做声地溜了;我本是过来看热闹,倒也不怕被说,便倚着门框看着阿嫲发呆。阿嫲在发呆,我也在发呆。
天色有些暗的,一丝丝的光透过最后的霞照着屋檐里的场景。阿嫲好像不是在看那瓶子,而好像是倏尔从里面想起来了什么东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后边,像要用眼神把那碎片子粘起来一般。
阿嫲当时也已经不年轻了,那双不怎么年轻的失神的眼睛我总是想起来,记了许久。
那个红木格子再也没放东西上去,却好像比以前擦拭地更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