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吴·默剧(15)

时间静止了多久，算不清时间。身边的人动了，打破了这样一整个平衡。他也从不会结束的梦里清醒，四目相对，没有完全清醒，章北海搂过他，重新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他一定是还在梦里吧。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这样想。
说爱已经结束，两个人并肩走在梧桐树下，初秋的阳光很好，透过树缝洒在他们身上。穿过一片又一片树的阴影，走过那些红砖的居民房，到一家挂着招牌的饭店吃午饭。
普普通通的招牌，写着和平饭店。老板娘正在门口往竹竿上晾鱿鱼，看见有人过来，熟稔地打招呼:“哟，回来了啊。”
“嗯。”两个人一齐点点头。
在院子里随意搭一张桌子，阳光很好，风还很大，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章北海难得起这么晚，还揉着眼睛，显出困意。难得看他如此松弛的表情，相比于平时总是保持着一贯表情的他，眼前的章北海显得更为真实。

菜陆续上来，筷子在桌上发出声响。两个人习惯于沉默吃饭，风吹动，树枝摇曳，有树叶落在院子里，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到来。这样闲适平静的午后让人安心。临近海的地方，听得见船的汽笛声，在天空漫长地鸣响后消失。也仅仅是那样渺远的声音，很快消散。只剩下身边人的脚步声，在砖石路上轻快地响动。
风扇嗡鸣，罩着沙发的蓝布套被扯歪了一些，叠着褶皱，外套搭在上面。熟悉的布置，如梦。后面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时不时往下落一滴水，泛起一阵涟漪，泡在里面的苹果不为所动。那是从烟台探亲回来的战友送的，个大通红。
房间里很安静，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难得的安心时刻，不用担心他会离开。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送他远离地球，去往繁星。那是习以为常的离别。吴岳每每总觉得，这次的见面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对于再见抱有希望是痛苦的事。如果真有下一次见面，是意外之喜，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