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吴·默剧(2)

但她也确确实实如此浪漫，周围漫无边际的海与天相接，分不清边界。那样纯粹的蓝和澄澈，远不是近海所能比的。四周都是自然最真实最纯粹的样子，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
在太阳落下之时，天空是一大片烂漫的晚霞，拥有梵高笔下向日葵的浓烈明艳。残阳是在眼睛里缓慢下落的红巨星，逐渐消融挥散，染在天空上，才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灿烂耀眼的橘红金黄，恣意扑落在海面上，和深蓝凝为一体。天地变成一块调色盘，把这些颜色干脆直接地混合。此刻有风，蓝色和暖色都是浓稠的颜料，随波荡漾。他们已经习惯于游在画里。
脚下的航母是港湾，船桅也被染上了温柔的暖黄，晨曦给人希望，夕阳给人安慰。这样的柔和，给人可以将其拥抱在怀里的错觉。看到夕阳，意味着平静的一天将要结束，可以略微期待一下晚饭。

吴岳这样想。
今天会吃什么呢？
在海上航行了近一个月，蔬菜和肉类储备都不算多了，吃得多的还是海上现有的东西。在船舷甩下一竿，就能有不少收获。这算是在漫长航程和训练之外难得的消遣。说吃不腻是假的，但好在新鲜，品种也多。这也算是一种幸福。
十几年，从二十出头的青春小伙子，跨过而立之年到现在，坚持在这里，总得需要些热爱。吴岳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热爱的。
不当海军，还能去干些什么呢？技术工程师？做也是为了糊口，谈不上热爱。还是说责任感？防外敌来犯，防居心不良者入侵。海也是祖国的一扇门，站在这里，难免有些自豪感。
一百多年前的战争就始于海上，今时已不同往日，看到的风景也不同了。从港口走向海外，是之前未敢想的。大部分人当兵的人，都怀抱着保家卫国的信念。“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他眼前仿佛能看到那时战斗的场景，虽像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但没有人退缩。那时的人们会看到现在的场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