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望蝶(5)

骸海无涯，反射空洞且瘆白的波光。
仿佛二者同样永恒不变。
黑红色的异形凤蝶仍在飞行。
黑衣白发的安格妮丝特仍在在前进。
只不过，此刻就连黑衣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的距离，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跟随异形凤蝶前进多久。
起先，她还试着通过记忆自己行走轨迹与步距的方式测算距离。但很快，她便注意到四周堆积的白骨会在某些距离又或是某些角度突然变成截然不同的面貌，而那些高耸入云的巨型骨架时常会在她们行走途中突然出现又或是突然消失。
正是从那时起，她便明白了这个行为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连空间本身都变得扭曲错乱，甚至变得毫无意义，那么记忆行走的轨迹与步距还有什么意义？

同样毫无意义。
于是她不再去记忆自己的步数，也不再自己给自己计时，而是专心数起了四周围观的黑红凤蝶与高耸入云的巨型骨架消磨时间。
就这样，她百无聊赖地数着，走着，数着，走着，走着，数着…….
直至数过的黑红凤蝶总数突破九位数，直至数过的巨型骨架突破五位数之时，那只自始至终一直飞在前方领路的异形凤蝶突然停止前进。
安格妮丝特亦停下脚步。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深坑。
那仿佛是一座凝固的瀑布，
数以亿万吨计的白骨倾泻而下，堆砌成数千米高的静态瀑幕。
那又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空洞。
一个被利爪撕扯，被牙齿撕咬，被某人又或是某物贪婪地咀嚼、碾磨、吞咽，最终犹若伤痕亦或是残渣般残留下来的恐怖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