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望蝶(3)

只因这只“蝴蝶”全身上下的每一片甲壳、每一根节肢与每一个器官都被数不尽的形形色色的黑色牙齿替代，直至最后，组成了这么一只活生生的、完全由各种牙齿组合而成的异形怪物——或者说，异形“凤蝶”。
哪怕现在，在异形凤蝶那对华美妖异的蝶翼之上，那些替代了翼膜与鳞粉的牙齿们——那些或是深黑，又或是猩红色，犹如倒钩般密密麻麻、层叠排列且向内弯曲的微小尖牙们——也依旧在蠕动着、咀嚼着、既彼此摩挲又贪婪地吮吸着那蝶翼上残留的最后一点髓液油光，发出一阵又一阵微不可察的细微咀嚼声。
数不尽的……牙齿……
就在黑衣少女以探究的目光看着这只似蝶非蝶的奇异存在，好奇它下一步会做什么，会不会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那些异形怪物一样突然扑到自己脸上啃食或者做些别的事情时，这只黑红相见的异形凤蝶忽然一振翅膀飞了起来。

安格妮丝特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这只异形凤蝶打算扑到自己脸上大吃特吃，而自己也确实是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打飞这个凶残的小东西。
但它并没有扑上来。
但它并没有扑上来……
在振翅起飞后，这只异形凤蝶并没有如黑衣少女所想的那般撕开自己畸形的躯干，露出一张与它小小身躯完全不相符的血盆大口试图扑到她脸上大啖血肉。
恰恰相反，它反而选择主动远离黑衣少女，停留在一个既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上围绕她盘旋飞行，像是在审视着她一般飞过一圈又一圈。
而在异形凤蝶绕过第十二圈半、重新飞回黑衣少女面前的那一刻，它突然毫无征兆地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只见它先是灵巧地自无限回转的盘旋飞行中外切而出，划出一道飘忽不定的优美圆弧，然后，它就像是只真正的蝴蝶般一边划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捉摸不定的飞行轨迹，一边晃晃悠悠地飞向骸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