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钟会小传2：嵇康(2)

——我若是也学得写文章，不就可以更像父亲一些吗？
“如果我先学习写文章，该向谁请教呢？”
钟会的问题让现场陷入了沉默。诚如其所说，钟会在文章上的造诣近乎为零，其他人都能够在这方面，找回些许在书写上失去的尊严。不过若是问到谁有资格“可以为师矣”，还没捂热的尊严岂不是要如数奉还？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听说一个叫‘嵇康’的人，文章是天下一绝”，众人便如同落水者见到一块浮木似的，都泳向这个话题。不一会儿，就约好了“改日一同去拜访嵇康”。
在钟会再次拿起笔时，周围的话题似乎又转变为声色犬马一类的事物了。
在打听到了嵇康的住处之后，钟会选了一个没有下雨的日子，前去拜访。
嵇康的家位于平民区，并没有因为“此处居住着本朝文学才子”，而与周遭的环境产生突兀感，反过来想倒也不失为隐居的好去处。
讽刺的是，连钟会都能轻易得知这个地方，大概也并不适合隐居吧。
缓缓行径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脚步不由得配合着从远处传来的打铁声，走近了才意识到，原来打铁声竟来源于嵇康家的院子里。

若不是有不适时宜的喝彩欢笑，此情此景此声，也足以让这次远足不虚此行了。
“钟会？你也来了？”
这个伴随着不雅讥笑的问候，是来自于书院的同学。问候是给钟会的，讥笑则是给那位火与铁的奏者。
“借过。”
钟会略过“原来那些华丽的文章，都是用铁锤砸出来的。”“不愧是文学鬼才，有着如此雅致的兴趣。”“若是缺钱，我愿意出钱买你的真迹——只要别把铁屑掉在上面就行。”等诳语，才第一次亲眼见到了用锤和铁创作的铁匠。
那汉子的眼眸注视着铁与铁碰撞出的火花，双耳倾听着铁与铁敲击出的鸣响，鼻子闻嗅着铁与铁摩擦出的芬芳。
钟会生出了一种奇妙的体验，他的眼睛所听到了、耳朵所闻到的、鼻子所看到的，一切都似真似幻。无数的场景在脑袋里闪过，时而是矿工在荒凉的矿山中挖掘铁矿，时而是运送矿石的车队奔走在积水的小路上，时而是嘈杂的集市中对矿石进行定价。
那不起眼的铁块，今后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若是做成农具，定能帮助大魏王朝来年五谷丰登；若是做成兵刃，定能保卫大魏王朝帝国屹立不倒；若是做成礼器，定能见证大魏王朝国运基业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