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

“那儿，看到了吗？”他越过她肩膀，拖起她的鬓颊，轻轻地。顺着方向看过去，她看到一栋点点亮灯的楼，黑洞洞的，高高地板在那。
“嗯，怎么了？”她没动。她感觉有点突如其来。
“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声音平缓，但脑海里，她仿佛看见他与什么东西扭打着就在一起。过了一会，声音从身后传来：“就是，在那些灯光里面，其中有一盏。”
她的目光被带向了其中一盏。
“仔细看，在那一盏的窗户里面，有一个妻子在备饭，一个孩子趴在窗户旁。”
她看到了一个灰色高领毛衣的女人从冰箱里取出她和孩子晚饭剩下的菜放进微波炉。一个棕红色毛衣的小孩从刚刚趴着窗沿边跳回到女人的身边，仰起头问着她什么问题。
“想象，那扇窗户是我的家，那里面是我的家人。”
“那很美好呀，不是吗？”似乎有风吹过。
“很绝望呀，为什么会很美好？”她看见他呼出的热气化作水雾在她眼前飘散。
她不理解。
她再次感受到鬓颊上的手，顺着那股轻微的力量，她将身体侧过一个角度，脸与目光转向了他。她看见了他。他看着身后，许久的一瞬，脸调转过来，目光与她交会。
“看那儿。”他领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身后是一片停车场。“我会把我的车停在那，然后下车回家。”
她看见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他把车停好，脱下西装，从后备箱取出差旅路途上买回的包裹。他松掉领带，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
她看见那个他倦怠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踏着失光的皮鞋与现在的他擦肩而过。她确信这个男人是幸福的。
幻影走过他们身边，身前的男孩目送着他，眼含着泪水。
他低下头点了支烟：“没什么，上头了，我缓缓就好。”
“就是，想什么呢。好好考研，努力奋斗。”
她也低下头，搓搓手，在冬夜里把嘴唇缩进高领毛衣。
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