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壱话 异人异色(27)

我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感受她的体温，却只有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她勉强地笑了笑，大概以为我是在尝试安抚她的心绪。我坐起身来，发现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并未出席。
“麦林的女友呢？”
没有很多复杂夸张的悲情，她只是表现得非常平静，至少看不出什么波澜。她在控制自己，正因为人类的感情是如此丰富，才必须将自己控制起来，以抵挡来自世界的恶意。
“她说知道了这件事，打算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难道说她准备殉——”我激动地提高了嗓音，却被麦琪捂住了嘴。
走廊深处原来一声病人的细声哀鸣，若是灯光昏暗很容易被迷信的人误认作浑身散发幽怨的亡魂
“嘘，”她将食指放在自己嘴上，示意我收声，“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很平淡地接受了。”
“那她为什么不来看麦林？”
“因为按照她的说法，他已经和她分手了。”少女叹了口气，“看陌生人的尸体，哪怕是隔着玻璃远远看一眼尸袋，也会让心情很糟。既然不是情侣，便也不存在这么做的必要。”

“伯父伯母呢？”
她抿了抿嘴唇，双手相互搓了搓，说道：“有些复杂的内情。”她眨眨眼，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闭上明亮美丽的眼睛，她用右手捏住单边垂下的龙须刘海，食指与拇指不断来回搓揉，以不安的口吻对我说道：“其实，我们家是再婚家庭，麦林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吗？”毕竟最初知道两人相差不到一岁就让我估摸着大概了，“其实还蛮好猜的，并不是很意外。”
“不是这样的，李不尽，问题不在这里。”她将自己的脸埋入双手中，拼命摇头，透明的体液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医院走廊灰暗色大理石地板上，在范德华力作用下形成一个个球状液泡，“我和他，是彼此的初恋。”
我顿时哑然，只能愣在原地。倒不是这件事多么惊人……不，这确实很惊人，但最让我诧异地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实际上对麦家两姐弟根本一无所知。
“为什么？”我站起身俯视麦琪，眼前的少女看起来是如此渺小而柔弱，好像用力一摔便会碎裂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