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星》(9)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吃菜，没有和我有任何交流。吃完以后，他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闪着层层荧光的水球，里面流动着七彩的颜色。他把水球摆在桌面，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的灵魂正在萎缩。”看着他突然神采奕奕的眼睛，我不寒而栗。
送走了他，我迟迟不肯进入梦乡，直至凌晨才睡着。
十二、年会
七点的起床时间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身体里的力量全聚集在头里，离开被窝以后身子酸软，几乎站不稳。用冷水洗了脸以后才有点清醒，换上了正装，便出门了。
我实是不习惯穿西装的，有一种莫名的束缚感。领带让我有一种在绞刑架里的错觉，我又松了松它。皮鞋我也不喜欢，特别是在看过冯骥才的《俗世奇人》以后。
八点时，我到了公司的大厦，巨大的荧幕铺满了四面墙壁，‘耀阳集团’之类的字样在上面停地滚动。大门口挂着的是公司的宣传语——能源十分珍贵，一点不能浪费。我平时都在另一间小楼工作，这大厦只在公司年会时来。
不过以前倒是跟风师兄来这里偷过东西。
我连忙驱散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进了电梯。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的跟快递员差不多，抬了一箱子水，也在电梯里，他说：“五楼，谢谢。”电梯侍者没有理他，先看向了我。我说：“顶层。”

侍者就先按了顶层，想等我出去后再按五楼的按钮。我瞧那个快递员一眼，按了一下五楼的按钮，电梯在五楼停了，那个快递员给了我一个感激的眼神（其实我怀疑他只是单纯看了我一眼）径直出去了。
十三、玩笑
出了电梯，没有几个人，多数是跟我一个地位的员工在等，一个个眼睛好似初生婴儿一般，嘴巴张的大大的，跟练蛤蟆功一样。我望向窗外，被荧幕扭曲的外界反倒多添了几分色彩，我看着下面的人，又想起那个快递员和那个侍者。
很多时候，这些年轻人不会意识到，其实他们很可能要把他们的工作一直做下去，一直做到死。跟有意思的是，当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真的要做一份工作做到死，他们准备好了，他们的老板就会说：“炒你鱿鱼。”
电梯又带来了新的一批人，这次是我的上司和与他地位相同的一批人，之前还打着哈欠的员工现在一个个装出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跟他们的上司打招呼。我的上司叫巴尔夫，人品和能力都属于那种烂都烂得毫无特色的人。
他一见我就劈头盖脸问道：“你怎么回事？旧城区那一带的事还没有完成？我只是让你收尾而已，这很困难吗？”
我忙说：“对不起，但是还有几户人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