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归也是无归

四肢健在身无病，家贫如洗心不忧。
能言巧辩齿伶俐，四处借钱勉能筹。
千金一掷众人乐，朝着锦衣夜褴褛。
只待天明艳阳起，必将三币换千金。
南街小巷，深处有一户人家，每晚灯火通明，许多登徒子一天到晚扎在那儿，有的被人撵出来，有的被人扔出来，有的见面先是一顿打。即便这样，来往者络绎不绝。这是县里为数不多的赌坊，即使藏在这儿，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芒”。
即便没钱，也可以向里面的人借，实在不行找赌坊的人借，等到赌回了本，再还不迟。坊里是这么做的。可若是出了千，那便是一顿毒打。
一些个无所事事，整天想着发大财的人，不知多少在此倾家荡产，少数有几个耐着性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赌大小，还是能赚点饭钱的。
渔家村有个郑老六，勉强是这么个主。
郑家生了先三个女儿，后得了三个儿子，对小儿子最是宠爱。大女儿嫁到城里普通人家，二女儿嫁到县里普通人家，三女儿嫁到溪竹村里，大儿子去接了徭役，二儿子娶了渔村一人家。只有最小的，也不去学堂，也不学手艺，也不上渔舟，整天瞎逛，不时还能拎回来几壶酒一只鸡，喜得老爹是逢人就夸。
后来他爹死了，再路过郑家时，只有两个小女娃在一旁耍着小鼓，问她们郑老六是谁，竟茫然无措。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去城里过快活日子，有人看见他被一群人打，有人说一群人围着他叫爷。
有人说北边要打仗被抓去当兵了，有人说几个乞丐把他收进了窝。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只看见了一点就自己臆想出来的。他也没死，只不过岁月如割，早已物是人非。
他只是没钱还赌债，被一群乞丐抓进山里，当了几年矿工。能出来已是侥幸，仅此而已。
“还是走吧。”
大同元年八月丙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