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斩首刀(8)

已经得知接下来的艰险，大家都很沉着地默默穿戴起刚卸下的盔甲，如果这一劫躲不过去，那将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死战。
与生死打过不少交道的老兵们早已习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无言地准备同时也感染了刚来的新兵。仅凭此刻的情况而言，信佛也好，信教也罢，都给不上即将面对的金兵一点威胁，只能徒增一些慰藉。
我放缓好呼吸，抚摸着佩刀，接着握住刀把轻轻地拔出一截刀身，冰冷的杀气从刀鞘里释放出来，任凭如何地冲刷擦拭，血液早已吸进了刀身锻造的花纹融成一体，迸发着浓烈的腥味儿。
这把刀自跟着我以来，杀过恶极之人，杀过强盗路匪，杀过死刑逃犯，亦杀过金朝士兵。这些被我一个个砍下的头颅，成了亡魂，附着在刀下。
今晚，它或许也将再次见血。

“你不要哭了，这点小事，全包在我身上。”
那名少年终究没有揍我，反而拉扯着我到他的家里。
少年的父母非常好客，虽然并不明白儿子从哪儿突然找来的伙伴，但见我瘦弱的身躯及一脸的哭相，很快便为我煮好一锅米和肉，供我填饱早已被无用的哭泣耗空掉的肠胃。
即使倍感局促，但根本顾不得太多，饭饱之后我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被少年的追问和他父母关心的神色下，我垂着头怯怯地道出了原因。少年听后开怀一笑，拍着自己的胸脯让我把这事包在他身上。
“可是……我不能白吃你的，还要拿你们的钱。”仅存的一点尊严使我艰难地拒绝他的好意。
“谁说要给你钱了，我自个的钱都不够花呢。”少年对我翻了翻白眼，“正好因为一些事宜，你亲戚所在的地方，我和爹娘也准备要搬过去，我的意思是……路上带着你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