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不见(3)

“不知道呢。”禁魂收割者云淡风轻地说道，转瞬即逝的笑容恍若眼前浮现的些许旧事，被料峭春风吹到哪里去——他见证过一株普普通通的仙人球变成叱咤四方的神尊，但千万年的历史洪流里，淘尽泥沙也只出现他这么一个。
“可以怀疑，但不能否定。”他又添了一句。
“哎，你的脚流血了啊，为什么不穿好鞋子再出来呢？”
幸好千泷还是小孩，烦恼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倒让禁魂收割者懵了一下，从往昔飘渺的记忆中醒过神来，才低头看到脚腕处多了几道细长的伤痕，雨珠抹掉干涸的血迹，留下淋漓的一片红；湿湿漉漉的新芽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地缠绕住他的脚底，贪婪吮吸养分。
“被玫瑰花刺划伤了。赤脚踩着泥土很舒服。”禁魂收割者乖乖答道。

“寻常人都伤不到你的一分一毫，然而你却被小小的玫瑰花划得伤痕累累。”千泷捧腹大笑。
“没办法啊——”禁魂收割者佯装无辜的模样，仰身靠着树干，冁然说道，“你也明白，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战斗了，只会玩点人性与人性的博弈。而死物不比人心难测？我知道荆棘藏在鲜妍的花丛中，可我还想走下去。”
雨里夹了风，几片花瓣落在他肩头，他轻轻拂了去。
“从前几番从阴曹地府里走出来的时候，无数鬼魂拽着我的躯体，让我陪葬。”
“然后呢？”千泷熨帖温热的茶杯，慎慎喝完了茶水。
“然后它们就魂飞魄散了。”禁魂收割者轻描淡写地说罢，晚风乍起几度春寒。
千泷却关切地问他：“痛吗。”
这个问题显得极其天真，须臾惊异闪过禁魂收割者的眼眸，他见千泷是真心的担忧，也独有小孩子才会关心伤口疼不疼有没有事，涉过人心胸有城府的大人仅会避开话题，执着地追问如何才能成为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