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桂殿秋(2)

结婚后，你虽然有满腹的才华，却没有固定的工作，仅靠教授幼童来获得一点微薄的收入，或者是随友人远游谋生。在家中难免遭受责备，难免受人冷眼。闲话多了，有时候，连姐姐也不能维护你。那日花架下，竟然有仆人妄议你的是非，我不禁怒气冲冲地斥责了他们：“姐夫他是最有才华，以后必将大受重用。哼，你们以后别后悔。”一回头，发现你就站在身后，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你一定是听到了吧，会不会在这淡薄的人世间略感温暖？会不会在这市侩的人情里略感欣慰？
那日，父亲把你叫入堂中。原本以为要受到一顿斥责，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头顶是父亲冷冷的声音，冷得就像朔北的寒风：“以后小女寿常的教育就由你来负责吧。”你听了，才松了一口气。
从此，你便成了我的先生。你教我诗词歌赋，教我琴棋书画，你还给我起了一个好听的字——静志，《洛神赋》里“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的“静志”。
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成为那段时光里你唯一的快乐，你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你一向愁容满面的脸也露出了笑容。在你的教导下，我进步飞速。

那是我十二三岁的大好年纪，那日春光明媚，蔷薇花上凝了露珠，一闪一闪的，是地上的繁星。有蝴蝶在花间飞舞，扇动五彩斑斓的翅膀。“姐夫，我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我抬眸，一双黑眼睛骨碌碌地转，“我想去抓蝴蝶。”
“你看，又调皮了吧，背完这首诗再去吧。”你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嘴上虽然是拒绝，可眼角都是笑。
“求求你啦——”我撒娇道。
他执拗不过我，只好放我去玩了。我轻盈的身影穿梭在蔷薇花架间，乌黑的头发在我的肩背上欢跳着。蝴蝶很是活泼，并不好抓，失败了几次，我就有些泄气，倚靠在栏杆旁，气喘吁吁。不知不觉间一抹淡淡的微笑飞上你的嘴角，你不常笑，可是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过早失去童年，承担起生活重担的你，是否也会在失神的那一霎那想起当初的无忧无虑？也许从我的开心里，你也能找到你的快乐吧。
渐渐我长大了，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朦胧的感觉，那时候并不知道是爱情，只觉得那感觉有些甜蜜，有些忧愁。有时候在刺绣的时候会想起你，想起你清隽的模样，想起你伏案时认真的样子，就会突然痴痴地笑起来。那时候，也会偷偷地编同心结，想要送给你，可是因为害羞，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手。于是我把它珍藏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