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百分之三(8)

一盏接一盏明灭的路灯下，他口吻平静，淡淡地说：我们又没扯证。等到了年龄再上证，一样的。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他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的他未必想听。我高中一直住校，没留意过对面那户人家的种种变化，林锦瑞初中念得半半拉拉，职高也不怎么用心的样子，他说老师们一直都说他真不是读书那块料，他自己后来也这么想，书摆在那里，怎么都看不进去，干脆就不念了。出来打工算了。
女人是他打工认识的，都是本地人，两家人坐下来喝一杯酒，这就算是成了。说这话时林锦瑞牵着女人的一只手，女人一半的体重落在他身上，灯光照在她的小腹，我看了那里好几眼，想象会有一个哪吒从那里跳出来，无限的鲜活与俏皮。

楼下，我妈去摸钥匙开报箱，林锦瑞站在我身边，忽然说我前两天刷到的，人类里能成事的，好像也就那唯一的百分之三。我们班那三十来个人，我看就你能行。
我说：你天天都看的什么……还百分之三，我都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他笑着：要不我刷到了，你没有呢。
林锦瑞跟他爱人先上楼了。
夜沉如水，我在清凉空气中沉默一会，被一种骤然的恍惚攫住，努力搜索的头脑终于给了我答案。林锦瑞，这个人，我想起来了。在某一个吵闹的课前三分钟，安静不下来的教室，愤怒的班主任敲着黑板勒令我们静思静坐，要静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一通训话之后班主任收住怒火，又一敲黑板，说上课，班长喊起立，只有一个人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