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鬼探(3)

暗调地面到头之后，白色光辉四面八方围住了他，包常清用力深呼吸了一次，才努力抬起头面对世界。
进电梯等待时，包常明为了躲避金属内壁上自己的倒影而紧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心里微妙地想着，如果她看到自己这样毫无进步的样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
一直一直思考着，踏出电梯时，脑中却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假期时即使是深夜，机场也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包常明路过了许多忙碌到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人群，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而形单影只又浑浑噩噩的自己在这样氛围对比之下越发孤寂，他听着耳畔喧嚣，听着，却仿佛聋了，困在只听得见自己的界限里。
包常明目视前方穿过人群，一条直线上大踏步走着，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抖得有多离谱。
只是在身处人群之中，他却在恐惧。
这样的自己，能救得了谁呢···
如此放飞思想时，他已走到了接机口。
然而此时他才忽然记起，刚才的梦，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因为时间过于长久，连潜意识记忆拼接出的梦境都已经无法告诉他那人孩提时代的模样了。

这要怎么找人才好？不必说岁月改变的容颜，连儿时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包常明茫然四顾，挤在接机口前的人群渐渐模糊成了一个个无规则色块，像是某种抽象现实主义画作的残骸，他又开始感觉到大脑被眩晕掩埋，就连呼吸间都染上了尘土的干涩。
“包大人？”
忽如其来的浅浅声音，跨越时空般朦胧不清，却如救命绳索从光明处将包常明拉出自我世界。他连忙向声音处看去，但直到拿着速写板的双马尾少女小跑着来到自己面前，包常明仍恍惚于心底的不确定性，嘴唇微张叫不出一声记忆里的名字。
“你，好。”
少女穿着蓝色复古印花毛呢短外套和粉色格子连衣裙，露出的娃娃领上还绣着白蕾边，像个穿着洋装的小兔子。她有些局促地将背包从身上卸下，边打招呼边把速写板往包里塞。
“好，好久不见啊。”
包常明干涩地回道。
少女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更急了，本来夹在速写板上的铅笔撞到拉链掉落下来，包常明似乎被这个意外打开了活动开关，居然伸出手接住了铅笔。
结果两人都停下来，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