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3·真相(8)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朵花――对了，他突然想起女儿说过的那朵金色的花，他想起女儿再跟他炫耀似的说完那朵花之后，再一抬头，女儿就躺在坡底了。没错……一定是那朵花！现在想来，那朵花确实很奇怪。若是太阳照耀所呈现出的那种颜色，怎么唯独只有花朵而不是整片草地。既然那朵花跟女儿的昏迷有关，那么找到那朵花，女儿也许能够醒过来了！
他眼神里忽然间有了光彩，起身就往门外跑去。
屋子里，名叫芥兰的女人还趴在床边，小声地啜泣着。
床上小小的身体，依旧泛着像是被热水烫起的红色，毫无动静，甚至诡异地连呼吸时胸腔的起伏也看不到。
外面的天空变暗了，云层深处传来雷声轰隆的回响，像是山峰崩裂塌陷的声音。
刘刚在阴沉昏暗的天气里，靠近了山顶的稀疏草地，弯着腰仔细而快速地查看着之前刘秀待过的地方。他仔细地找着，这边翻翻，那边看看，找过的地方再找一遍。他的额头上开始深处水珠，也不知道是因焦急而产生的虚汗，还是这折腾半天的辛苦和劳累。汗珠滑落，流淌进他的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他的眼睛立刻变得模糊，随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他叹了口气，刚准备直起身子，长时间弯腰所带来的酸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回去，随即口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这突然的酸痛感，让他额头上的汗珠变多了。其实他年龄才不过二十五，但是家境贫寒，他自十岁起就开始下地干活了。常年劳作，再加上这偏僻地区生活的不易，使他的皮肤变得又黑又干，粗砺的面庞像是沉浮半生的天命之年，身体虽还不是彻底的年过半百的老人，但是在机能方便也比不得城里面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常年弯腰锄地的姿势已经深深地烙进他的血液里，使得他的腰部本来就不太好，稍微弯得久一些，就会有些酸痛。所以以往他都是干一会儿，歇一会儿。这次急于找到那朵奇特的花，不知不觉就弯得久了，乍一起身，便是更加酸痛，甚至是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他嘴里哈着气，然后双手侧扶着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直起身子来。疼痛感稍微散去，但依然残留在略微凸起的后腰处。
还是没有找到。他望着山脚下的那座村庄，蓝灰色的空气里，有星星点点的微弱的暖黄色油灯。空气中传来柴火烧焦的味道，有人家开始做起了午饭。他又抬头看了天空，灰黑色的云朵铺面整片天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就这样盯着天空，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眼睛似乎因为干涩，变得有一丝亮晶晶。他收回了目光，麻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颤抖着发干的嘴唇，微微张开。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喊出什么也好，但是他就那么站在山顶上，头上是沉重的乌云。他的身子在发抖，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哭，可是忘记了怎么哭。
刘刚俯瞰着自己生活的村子，特别在芥兰的位置看了好久。他张了张嘴，发出“哈”或是“嗬”低沉的嘶吼声，也许不能称为嘶吼，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节，把它拉长，直至暗淡，融进了轻拂的微风中，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