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铭 （9）

我松开手，面具跌入水中，一直下沉到比我所立足之处更深的地方，一个我所不知，但我想那一定是个如同深渊般的地方。
我跑了起来，因为我看见到了，越来越多的面具浮出水面，散发出的光辉像是燃烧起来一般，沸腾翻滚着周身的水流，这整片黑暗的水域都在同时发生着这样的现象。
我只能避开这些光芒向前涉水奔跑。这样的黑暗之中，却连光芒都不可相信。
翻滚的水面升起那些面具，一点点聚合出它们由水体构成的黑色身体，越是接近完成水流的搅动就越是激烈，这个过程结束后那升起的人影反而安静停止了下来，那情形根本就是溺亡者在水中最后的挣扎！连前方也是，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安详地彷徨着。
一只惨败干枯的手臂突然伸出水面，用力地抓住我的脚，让我一下便绊倒在了水中。一瞬间呛入气管的液体，像是融入兽血的味道一般腥臭。
我翻过身体，却因眼前的事物恐惧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一具笼罩着黑袍的高大人影弯腰俯视着我，黑袍的缝隙间不断向下流出赤色的液体，头部位置的面具上刻着平直而长的嘴和眼睛，表示出冷漠的表情。
它用一对爪子抓住了我的双臂，限制住我的动作，同时还将那副面具的脸孔缓缓向我靠近，面具边缘渗出的湿冷液体全都打在我的脸上。我用力地蹬踏它的躯干挣扎着，却好像全部踢在了水里一样无济于事，最后的一记踢击，我蹬下了它的面具，可并没能停下它的动作。
那面具下，是我一生见过最恐怖的东西。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揭开了那副面具之后，我彻底绝望了。
那面具之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有的只是一个不断向内吸收的漩涡，扭曲了一切的混沌本身，哀嚎、哭泣、痛苦都被吞噬进了其中，杂糅成的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