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地活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不会活着。她这样说。
我把舌头伸进水杯，汲取生命之源。虽然我不断地补充水，但我的眼睛还是在持续异变，眼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靠着纤弱的神经维持最后的生机。
啪塔啪塔的键盘声环绕在整间办公室，这不妨碍同事睁着眼睛睡觉。签合同才能继续呼吸空气，有个同事请了半天假，去空气局办理业务。我把上眼皮放下，再撑开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站起来，推醒睡着的同事。
走了。对面的同事忽然说，常总来了又走了，像条鱼一样游进来，又像泥鳅一样溜出去了。
办完业务的同事回来了，她懊悔地说自己不该回来，刚好赶上下班时间算怎么回事？
我们一同挤进电梯，下降到21楼的时候，一个带着巨犬的女人加入我们。我看着它的牙齿，一种原始的恐惧从脚底升至头皮。
附近有监狱，听说一间房有520平方米，只住三个人，每个房间都有飘窗。我听说后打心底里觉得这设计很棒，让人看着大雨滂沱却就是淋不到的感觉，比监禁还要折磨他们吧。
我认真地思索入狱而不至死刑的办法。
你上次活着是什么时候？同事突然问我。我们被大门的闸口分流，来到马路边，鲨鱼和鱼虾倏然从我们眼前飞过。不管是被它们吞没还是撞上它们，我都会被撕成碎片。
我不记得了，我只认识现在。我说，然后我们一脚踏黑色一脚踏白色，没有灰色。世界由各种灰组成，却几乎看不到灰色，人们于是以为没有很多灰色。
我喜欢灰色。但我还是走在黑白上，前后一个红灯一个绿灯。因为如果我死在黑白之外，我就从受害人变成死有余辜。
/扶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