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哎呀，石城不比北京上海，户口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回头我跟老高打个招呼，老高你还记得吧，我刚一开始跟你说的那案子就是他跟我说——”
就是现在！杀死比赛的绝妙一句。
“是不算什么，主要是现在还跟我前夫挂在一起，不知道高所长回头能不能把这个问题一并解决了，之前几个他们都说挺有难度的。”
终于迎来了这片久违的安静。
啊啊，所以人们才说沉默是金啊。
“你是二婚啊，你小小年纪。”一个人在猝不及防时才会暴露他语言文字能力的底色。
荆稚却不接招，低着头，毫无意义地转动杯子、擦拭手机，屏幕明灭之间任由自己一手调制出的这一味尴尬和寂静蔓延开去，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最终酝酿出猜忌和狐疑。
“不是，你二婚怎么之前没……我不明白你这什么意思，就你们现在这群年轻人动不动……”对方还在全力维护对答如流、谈笑风生的人设。
需要说些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握紧拳头，荆稚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左手拇指指甲的完整轮廓，心中则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期待和刺激。
此时适时地抬望一下手表。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意料之中的借坡下驴，“这顿算你的，就应该是你请。”出乎意料的堂而皇之。
不过结合此前的表现，姑且可以算作情理之中。“再见哦。”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调侃，荆稚甚至拿起了心有不甘的腔调。
那边一扬手，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似乎多一秒都会被这个小妇人勾搭上。
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宕机了。
然而，这无非只是又一次的缓刑——对于荆稚而言，这段时间的功课主要就是“约会”和“终结约会”这两部分——缓刑就缓刑，能缓则缓，哪怕只是缓上一刻，也是好的。
窗外的警笛声一划而过，猛然间荆稚有些恍惚，周围的一切不知何时已蒸腾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的路口，黄色的警戒线轻易地标出了视线里的重点区域，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那个男人，她在今天的地铁上看到了，在出站口也远远地望见。再早些，在出门前，在衣柜里，在洗漱时，在起床的那一瞬间，她都曾看到。
略有不同的是，她不必再征求意见，她干脆地挑选出一套舒适的穿搭，提早查好出行路线、闸口，娴熟地选择座次、朝向，观察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