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热帖】从艺二十载,我做了那戏中断肠人02(5)
拼命去回想从前。我提出剪掉或染回头发,却被师父阻止。他难得解释了一句,演员不要妄想在舞台上伪装自己,面貌和状态都坦诚托出,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于是,我大概成为第一个,染着黄毛带着耳钉上台说相声的演员。算不算欺师灭祖不清楚,确确实实吸引到一些观众的注意。
但同时也收到批评与谩骂。
再次登台的第一场演出,我就意识到自己是个胆小鬼。低头盯着话筒唱完了整段《白蛇传》,这是当年学的第一段太平歌词,是不带脑子单凭肌肉记忆都不可能唱错的东西。
可即使这样熟悉且擅长的内容,也无法给予我目视观众的勇气。我知道,时代变了,小孩儿长篇大段的唱老调尚有些新奇,放在今天却只会引人困倦。
我需要一个搭档,我得说相声。
但搭档如夫妻,可遇不可求。李师爷、刘师叔,他们专业超群、经验丰富,在台上能托起每一句话,使我受益匪浅。然而不管任谁来看,大概都能觉出些貌合神离的隔阂。
我像踏入泥潭的独行旅人,知道这片沼泽是必经之路,也知道原地踏步会越陷越深,四下搜寻,却迟迟找不到那只能拉我出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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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新的师兄弟们太多,多数情况下我没法把人和名对上号。
算我肤浅,最初留下的印象都是关于外貌。这人长得白,眼睛小得可怜,让人担心他走路能不能看着道。嘴唇红而厚,远远看去就是发面馒头上嵌了颗枣子。
馒头特能吃,脸憨厚、身壮硕,按我姐的标准说,一看就有福相。然而有没有福是玄学,看他吃东西下饭倒是真的。
偶然一次,我因实在没胃口,又想起他那极具观赏性的吃相,贸然地拽上人一起去吃了牛肉面。
那真是,叹为观止。把面条吃出满汉全席滋味的,真就只见过这么一位。面好不好吃记不得了,边吃边聊,最后竟然还续了两盘牛肚。
馒头给大哥捧哏,我看过很多场。台风利落有准头,又不抢戏,尺寸拿捏地正合适,是个好材料。
可之前到底没接触过,唐突地就叫出来吃饭,原本还担心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要是聊不到一起非得尴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