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热帖】从艺二十载，我做了那戏中断肠人02(2)

我没说自己在哪里，北京这么大，哪儿都一样。
超市门口围起一堆人，兴致勃勃地参与促销活动。话筒和劣质音箱奏出刺耳的声调，好在主持机敏又喜庆，一串吉祥话说得很顺嘴，间或唱两句，活跃了气氛。
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姐夫在庙会演出，薄薄的大褂里只能套进一件毛衣，再多就不好看了。
身上的旧棉袄厚实得多，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冷。加快脚步往回走，脸埋进领子里，很快就湿了周围一转。
从没这样想过家。
途径一家服装店，为橱窗玻璃映出的人影而驻足。又像我，又像狗。乱七八糟的发型仿佛借鉴自流浪汉，对面而立的模特也笑我滑稽。
不知道那条跟随我16年的长生辫，此刻是不是还好好躺在柜子里。它陪我度过无人问津，也陪我看过高朋满座。
剪掉时不曾有留恋，欣喜于拜托了稚气和束缚。人来人往的夜里，守着半碗温水泡开的面，却想跟我的老伙计说句迟到的生日快乐。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
吃完这碗面，再次弹尽粮绝。说来汗颜，曾经偷过后厨的熟食打牙祭，当然很快也丢掉那份工作。我不是什么三好青年，但也有起码的底线，总不能以后就往溜门撬锁这条路上发展了。

可实在走投无路。还有一周才发薪，不得不低头妥协。
我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
等三哥出来的那几分钟里，我注意到仍有观众陆陆续续进场。隐约听见剧场里观众和演员的声音，脑海立刻映浮现出些深藏画面，遥远得像场隔世的梦。
短短几年，换了天地。有意识地回避相关消息，我只知道熟识的师兄弟四散，不能确定台上坚持演出的还有谁。
大概这副打扮过于出格，没人信我是郭德纲小舅子。我没有岳哥他们的联系方式，更没人会认识张云雷是谁。
脸皮再厚也觉得尴尬。好说歹说，万幸有个干得久的保安，不知从哪儿听过一嘴，德云社有过一个叫小辫儿的。正好今天三哥在这儿演出，他愿意帮我传个话。
三哥叫我进去坐，我却有种无从下脚的局促紧张。连他眼里的怜悯和惊讶都难以掩饰，实在不想再应对其他人的探究与质疑。
他不知找谁借了100，我拿着钱落荒而逃。看起来现在剧场生意好做很多，但我知道刨除成本演员能分到的有限，他也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