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月眼 —— 克苏鲁风格短篇(6)

他越来越恐惧，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做出剧烈的反应。
他只能听着，想着。
他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如果小时候看到的就是真的，那么人类所知的宇宙基本逻辑将被悉数推翻，人类对世界的所有认知都将是无稽之谈。
如果小时候看到的是真的，那么我此生做出的所有努力将付之一炬，我或许会成为史上最可恶的骗子，留下一世骂名。
如果祂是真的，那么我与“蚍蜉，朝菌，蟪蛄”对世界的认知别无二致——都是零。
他示意助手，推他到外面坐。他想吹吹夏夜的晚风，再好好看看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月亮。
他眼睛多少有点花了。但他还是就这么盯着，就这么盯着。
忘了祂吧，人类文明数百年研究的成果，被我推到了边缘，并做出了如此的突破，逻辑缜密事实严谨，怎会有错？
忘了祂吧，是知识改变了我的命运，是神明给了我机会让我有此成就，顺理成章。
忘了祂吧，我看错了可能是。
忘了它吧。

终究成了一个俗人。
他的思绪飘到了五十几岁。
“那天的场面还真是大啊。”
他的思绪飘到了二十几岁。
“科研生活很丰富啊。”
他的思绪飘到了17岁。
“高考真是辛苦。”
他的思绪飘到了13岁。
“我当年就喜欢溜号儿，哈哈。”
祂趁着老朝阳神游的空档，微微转动，眨了一下。
一瞬间，他经历了一帧全人类都难以感同身受的欣喜若狂和歇斯底里。
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