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 背叛(14)

“安心开车，我可不想明天的报纸上刊登什么呼啸的股东与管家一同以车祸殉情什么的。”
“是，老爷。”
车外，阴影在夕阳光辉的温柔抚摸下拉成了骇人的怪物，吞噬着不多的温暖。
夜幕中的荒野格外清寂，与远处波尔多城的摇曳火光形成了对照。安娜已经被赛克斯早早地送走了，身边只留下了老管家路易斯。
“我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样，”赛克斯喝了口乌萨斯产的烈酒，从车上走了下来，看了眼一起下车的路易斯，“你也是知道的，从成为竞技骑士开始，我也再未落入如此的窘境。只靠公司里那些蛀虫是做不到这步的，哪怕有乌萨斯那边资本的推波助澜也不行。”
路易斯没有躲避赛克斯的目光，面色如往常一般坚毅，他点了点头。
“所以有人背叛了我，对吗？”
“是的，老爷。”
赛克斯苦笑了一声，又喝了口酒：“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家庭。”
“家庭？”
“比如说孩子。”
“记不清了。”
“除了父母大概很少有人记得，”路易斯说着，叹了口气，“他当初是一个竞技骑士，后来因你而死。”
夜色愤怒地倾泻在了大地上。
“很抱歉，不记得了。但还是谢谢你，至少给了我再来一次的可能，路易斯。”

“毕竟主仆一场，也算是缘分了。”路易斯抽出了系在腰间的剑。
“骑士决斗？”赛克斯挑了挑眉，“你老了，赢不了的。”
路易斯咧嘴笑了笑：“你还记得战斗的感觉吗？不是那种花哨的骑士竞技，是战场上的厮杀。你早已经忘了吧，安德烈。”
“谁告诉你的？德米特里？”赛克斯，或者说安德烈好奇地问道。
“他告诉我了一部分，但在那之前我便知道你是冒名顶替之辈了。”
“是我小看了你，”安德烈将酒壶扔到了地上，抽出了随身的佩剑，“这种卡西米尔的细剑用着真不舒服，来吧，你先出剑。”
乌云盖过了荒野的大地，日光在雾间翻腾着。
当路易斯的鲜血溅到了安德烈身上、沁进他的皮肤的时候，他才看见路易斯身上的结晶，明白路易斯与他决斗的信心来自何处——源石病。源石病的感染者们会拥有强大的源石技艺，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强健身体，而代价只不过是会让人更早地回归虚无罢了。对于早已经住在虚无之中的人们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何必呢，路易斯，与恶魔交易也要杀了我。”
“恶魔……是公平的。”
是的，是公平的。安德烈好像想起了路易斯的孩子，那是为阳光正直的小伙子，当初拒绝了给他打假赛的要求，最后被他背后的资本派出了一个骑士杀手杀掉了，而安德烈他自己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爱上无胄盟这个工具的。这样说起来，他还有些怀念那个之前很赏识他的资本家，有些后悔当时直接将他处理掉。安德烈也是在处理掉那位资本家而惹出不少祸患后做事才开始收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