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系列（一）

人老了以后，对于那些曾经完成过的事，却全都记不得了。
而奇怪的是，仍旧有一件一件事情冒上来，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只知道还没有结束。
老头子卡里卡里最近就古怪得很。这副用了七十多年的胃在已经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对各种食物产生不适。所以卡里卡里就有了一个新习惯，凡是生冷食物，一概都不能吃，这一点他的儿女和保姆都知道。
但最近他开始热衷于吃冰淇淋。不过，说是热衷也不太对，他并不像那些真正喜欢冰淇淋的人一样，愿意世界各地奔走。老头子只是回到了老家，然后一家一家店地问过去、尝过去。吃得也不多，每次只吃一点儿，但立刻摇摇头，便扔掉了。儿子们都说他是在刻舟求剑。
这样的热情在两个月后突然消失，老头子不再吃冰淇淋，一下子昏沉起来，像是要死的样子。又过了几天，他又突然爆发起另外的热情，他开始在网上淘各式老旧的VR眼镜。
家里的VR设备因此而多起来，一件、两件……一直到第七件。这是一副UMO-021型号的眼镜，实际上还没有试用，而是在刚收到装眼镜的箱子时，老头子就开始笑起来。那大概是他曾经用过的吧。
打开箱子，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份说明书。但一种确信无疑的感觉出现了，就像一盏很久没有被点亮的灯重新通电，老头子的脑子里发出了“嗡”地一声，“就是他了。”
可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他陷入回忆，想起这是十岁的生日礼物。在收到礼物的那个晚上，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用上了这款最新的眼镜。
“对了，有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摘下来的呢？”
就这样，梦碎了，卡里卡里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某种东西覆盖着。眼眶有些疼痛，原来那是不自然的。自己也不叫卡里卡里，而是叫麦拉。
“我……从来都没有摘下过眼镜，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