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飞行舞娘（连载一）(7)

“我知道，薪酬增长触到了边际效应。”她说道，“薪酬，待遇还有权利，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找到她。”
“您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楼群意味深长地笑道。
四 无业者
她其实有自知之明，她也理智地知晓：她的回忆里只有女儿，就像是女儿的回忆里只有父亲。回忆之外的物事，尽是过眼云烟，哪怕是死亡。
女儿着实崇拜错了对象。父亲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张晓荷看穿这些时，女儿已经8岁了。
她很后悔当初因为贪恋英俊而嫁给他的决定。丈夫是一个外来者，对农活一窍不通，对生活更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结婚之后，他俊朗的外表，在她的眼中逐渐变得平庸。他只剩下一些退役金和无数说不完的怨言。前者很快在他接二连三的胡闹中，被挥霍一空。而后者则让她无数次地萌生出杀夫的冲动。
丈夫最爱做两件事，酗酒和飞行，都是她最讨厌的。当然，两件事单独做，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直到女儿出生之后，他便将两件事加起来做。他往往是这么做的，先在家里大口大口地痛饮由蜜桃晶果酿成的水果酒。然后，他的嘴巴里便会接二连三地蹦出诸如梦想、追逐、天空一类的银河标准词。他会一边抱怨着，一边踉踉跄跄地爬上飞行器。有的时候，他还会带上一大瓶酒。飞行器和他一样，醉醺醺地起飞，弯弯绕绕地在空中划出莫名其妙的轨迹。

有一次，丈夫在爬上飞行器时，口中的词语连缀成了豪言壮语。他像是唾骂又像是立志般地呐喊着：“天空才他妈的是老子的舞台！老子他妈的不是农夫！”几分钟之后，田野尽头燃起了熊熊烈焰，扬起滚滚烟尘。她看在眼中，惊恐无比，内心又带着些许期待。她来到火焰燃烧的地方，附近的农夫正手忙脚乱地扑灭火焰。一具焦尸从已经变形的机舱中被拖出来，她辨认了许久，发现那就是丈夫的尸体，这才如释重负。
“这就是你爸爸，一个会飞的蠢货。”她告诫女儿说，“飞行器是用来务农的，不是用来表演的特技的。”她说话时，厌恶地看着他的墓志铭，“艾兰，从天空醉落的飞行员。”
她全然没有看到的是，孙星航眼中绽放的光芒，混合着失落、悲痛、遗憾与憧憬。
很多次，她回忆起女儿从乖巧到叛逆的时光。有些东西，越是禁断越是让人向往，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孙星航的父亲嗜好酗酒和飞行，作为他的女儿，孙星航继承了其中一样，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