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若要问我今生最怕见到的是什么，可能我的回答无外乎是以下两种：世界末日和女儿泪眼婆娑的表情。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情景——当然，现在肯定不会是世界末日，不过对我来说似乎这与世界末日也差不到哪儿去。
女儿今年十五岁，是个十分聪明乖巧的女孩儿。我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父亲对女儿的评价都是如此，但是在我眼中，女儿就是这般。自打三岁之后，女儿就极少哭闹，从未因为少了一样玩具而撒娇打滚儿，也从未因为坏了一条裙子而不依不饶。所以，如果女儿哭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我也知道，那也一定代表着她真的十分伤心。
女儿与我坐在家里客厅圆桌的两端。我望向她，她乌黑的头发依旧像小时候那般柔顺，圆圆的脸蛋还未脱去孩童的稚嫩，纤细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我在心中默念，是了，这是我疼爱了十五年的小公主。只是，现在她脸颊红红的，原本明亮的双眸中衔满了眼泪，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女儿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爸，你和妈为什么要离婚？”女儿的声音因为哽咽而颤抖。
面对女儿的质问，我发现无论我回答什么，似乎答案都是那么无力。我明白，女儿要的不是一个答案，或者说任何答案在她那里都算不上一个答案。然而，女儿想要的答案，作为一个父亲和此时此刻的我，无论如何也交付不了。
妻子，准确的说是前妻，正在房间里收拾属于她们母女的最后一点东西，各种东西磕碰的声音混叠在一起，声音大的似乎是想把这十几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女儿，走了。”
妻子提着个三十二寸的巨大旅行箱，从房间里出来。她的眼神未向我的方向移动过一分，一出门便直勾勾地拉着女儿的胳膊，把她从桌子旁边拽了起来。
“亲爱的，是爸爸对不住你。”我握了握女儿的手，又摸摸了她的头，随后女儿便被拽到了她母亲的身旁。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妻子留下这句话时，并未抬头看我一眼，似乎是觉得我的存在着实污染了她的视线。
“砰”的一声，母女二人便这样消失在了那扇防盗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