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X大教育》(2)

我一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路边绿化花坛中的杂草上，期间还有许多干枯腐烂到一碰就碎的落叶。我抓起两三片落叶，用两根手指一点点地把它们搓成灰。可随后我看着手上沾满了黑灰色的粉尘，又突然大感不悦起来，四下又找不到地方洗手，只得随手蹭了蹭裤子，从我揉捏枯叶的地方挪开了几步。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人，他站在马路对面，看上去大约六十来岁的年纪。皮肤深黑，却看上去并不油腻。头顶一顶深蓝色的老式前进帽，身上裹着一套深色大衣裤，其款式让我不由得想起家父早年在钢铁厂上班时穿的工作服。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观察到的。让我注意到他的是他腰间大大的白色扩音喇叭所不断发出的噪音，以及他手里那块又大又长的泡沫广告牌。
“X大教育，专注中小学一对一课外辅导。孩子学习有问题，上X大教育......”
在这个十字路口要么便是停停走走的车辆，要么便是用手挡着太阳不安地等红灯的行人。来来去去，始终不变的竟只有我和他这两个因为不同原因被困在这里的人。

我对他的兴趣不久就减退了。虽然同被“困在”这里，我却也很难对他抱有多大的同感——因为我很快就能离开，哪怕可能要等上一个上午；但可以预见的，他会在明天，后天，和以后都站在这里。
我将注意力投往别处，一个穿着紧绷的好像人体彩绘似的的骑行服的男人在路口等红灯，举着一个反射着炫目彩光的运动水壶喝水。我一边有些怀疑骑个车而已是否有必要弄得一身要去拯救世界的行头，又不由得想着那个酷炫的水壶能用多便宜的价钱买到。同时我也禁不住胡思乱想，他会不会恰好带着能修车的工具，是个上天的使者，有热心肠的人，会主动向我伸出援手......不一会儿绿灯晾了，他飞快地蹬着车骑走了，理所当然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更理所当然地不可能向他寻求什么帮助。只是我又想起了那个水壶，接着感到有些口渴。
我伸手拿自己的水杯，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燥热起来。手表的时针早已走过了九，这个滨海热带城市的太阳开始毫不遮掩地展示自己的威力。我脱下了那件早上出门时还觉得相当舒适的连帽衫挂在车把上，仰头大口大口地喝水，然后扯着领子，不断用手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