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06(2)

严浩翔挠挠右边脸颊，吞吞吐吐的问：“震旦学院学生运动的事，您知道了。”
严老爷捏住儿子的后脖颈，“能不知道吗，这么大动静，我不敢告诉你妈，不知道是该先去警察局还是满大街找你，最后警察局也去了上海城也派人找，没有一点音信，好在平日里我在学校打点费用并不少，我知道他们大概不会打死你，却也不晓得你是否有命回来……”
严老爷滚烫的眼泪滴到严浩翔的脖子上，给严浩翔执拗的自尊心烧出个窟窿来，严浩翔觉得愧疚，少年意气总催促自己，向前，向前，以我血拼出片新天，今日猛然回头才看见，原是全靠家人在身后为自己舔舐伤口他才不至于失血而亡。
严老爷把严浩翔从地上扶起来，“我不是怪你做错了，只是…你现在的年纪太轻，就算是革命，应该先由我们这些老骨头挡在前面，吃过晚饭就去余先生那吧，他等着钱急用。”
晚饭后出门前，严浩翔问姐姐，伞送到了没有，严姐姐说送到了。
“你见到他了吗，姐姐。”
“没有，说是不方便。”
烟雨楼的小陈从严姐姐手里接过伞后，一刻也没耽误就赶到马嘉祺的洋房，因为和烟雨楼有相当一段距离，小陈到的时候贺峻霖已经睡觉了。马嘉祺穿着睡袍下楼来开门，请小陈坐下来喝茶，小陈也不推辞，虽然少东家是东家的养子，但是待人一贯谦和的态度和东家一模一样，小陈在丁家的做事也有六七年了，这样和老板一起喝茶也是习惯了的。

“那个学生不愿意过来吗？”
“伞不是学生来还的，是个年轻女人。”
“人是怎么来的你看见了吗？”
“坐汽车来的。”
马嘉祺从柜子上拿出早准备好的钱，“辛苦你了，今晚就直接坐车回家去吧。”
小陈接过远多于车费的钱问，“伞已经还了的事要瞒着小雨吗？”
马嘉祺的脸色蓦地一沉，“他如果问你，你当然如实说，自作聪明的问我一句这样的话做什么。”
小陈从洋房里退出来，捏着手上的钱笑出声，原来少东家和东家也没那么像，谦和的面具戴的一点都不牢靠，只不过被人踩一下尾巴就要现形，到底是养子啊，血脉里流着的就不是老狐狸的血。
马嘉祺看着小陈离开的背影，他猜测小陈是不是正在耻笑他努力学着父亲的样子却画虎类犬？怒火点燃的血液都冲上脑门，小陈喝水的茶杯和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成熟面具同一时间四分五裂，夜深人静，这一声响，更助燃了他心中的火，甚至从地上流淌的茶水中滋生出粘稠的委屈流进他的身体里，黏住他的气管，把他的神经搅成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