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调解(7)

“哦，”蒋昭想了想说，“大概只是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没吭声。我想起有回路过废品收购站，曾瞥见一双拆下的机械臂，几乎完好，右手背靠近手腕的瑕疵跟CSRX9073一模一样。
“你提这些究竟想说什么？”我越想越窝火，忍不住质问他。
干嘛非要提起这些烦心事？
他说：“因为你是一个恋旧的人。”
“哈？”
他继续举例：“你8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支钢笔。初三我向你借笔，惊奇地在你的文具袋里发现了它。如果我没猜错，它现在也应该还躺在你床底下的某个铁盒里。”
“……”
“还有你左手腕戴的那块表，你满十四岁时你父亲赠给你的，这么多年还戴着，”蒋昭指着我的左手说，“我记得你常常骄傲地告诉我，长大后要继承‘戴氏钟表’，像你的父亲、爷爷、曾祖父一样将这家百年老字号传承下去——”他皱起眉头，“你家铺子既然对你这么重要，你又怎么可能在它倒闭这件事上表现得如此轻松？”

“太反常了！”
听了他这番话，我默然许久，最后万般心绪都化作一声苦笑：“你太想当然了。”
见蒋昭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我又补充道：“你总是半句话不离从前……可人是会变的。”
“不错，我那时的确以家族事业为傲，以‘戴氏钟表’为傲——但当我逐渐长大，当我发现机械手表早该随着时代的前进而退场，意识到所谓的‘传承’可能只是出于维护自尊的固执，我会怎么想？当我出于对父祖的尊重继承了铺子，结果新城建设却使得我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我能怎么办？”
“阿昭，我也要生活啊。”
等我发现说漏嘴时已来不及收回了，蒋昭表情一僵：“你叫我什么？”
“……”我懊恼地偏过头，“别纠结这个了行吗？我发誓，我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对华辰峰没有丝毫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