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书(5)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邪教吗？明明是科学的产物，却要披上迷信的外衣去控制教徒？可教徒本身也是科学家啊。
我平复下心情，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再次回望这座宏大的教堂，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了我，是那位戴着高帽的人。
4. 他说
他摘下帽子，他认出我，我也认出他来，他就是陈欣。
他的衣着看上去位居高职，让我不免心生敬畏，害怕有所疏离，没想到他比我还要热情，热情地问我近况如何，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老友相认，免不了寒暄一场，连关于他生死安危的问题都暂时被我们搁置一旁。
他同我追忆起童年往事来，他说你还记得“彩虹伞”吗，那天我们一起放学回家，天上下起了酸雨，我们俩却只有一把伞，于是我们决定谁也不打伞，一路狂奔回家，真的看到了彩虹，就是衣服被酸雨灼了好多小洞，被妈妈打个半死；接着他又指向远处的伊斯特河问我，你还记得那里吗，那时那河上就飘着许多垃圾，塑料瓶，泡面桶，我们拿着你的弹弓比谁打的准，你会做弹弓，我临搬家时你还送了我一把新的，我后来搬去哪也带着它，有时看见会想起你，你还记得吗？
关于他激昂回忆的种种片段，我大多是不记得，但也随声附和着他的说法，我惊异于他的记忆力怎么如此之好，记得如此清晰，更惊异于我们此刻站在一个莫名的山顶一个莫名的教堂旁回忆童年的荒谬感受。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他还要在这讲多久？我只想弄清楚这些全部都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我能从里边得到些什么，而他却只想跟我叙旧。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打断他叙旧的心思，问起这里的事情来，他对我的不耐心仿佛也有所察觉，但他并不在乎这一点，我问到什么，他都能娓娓道来。我问他：“你...你还活着吗？”
他说他从头跟我说起吧，他说他搬走之后读了什么样的学校，他说他最终怎样通过那个难于登天的考试，成为了体制内的科研工作者，又说他怎样摆脱官僚与利益集团的桎梏，真正成为独立知识分子，成为他理想中那种真正的科学家。
他说，在他完成发明高效太阳能板的那一天， X教会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联系到他，警告他不要操之过急把发明公之于众，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发明可能会被捣毁或者更悲惨地落入利益集团手中，被利用来更强力的剥削劳动者。教会声称他们是中世纪被迫害科学家的亲属后人们联合组织起来，关注全世界科学发展的组织，他们强调一个发明的诞生与公之于众这两个动作不一定是要同时发生的，强调一个发明只有在社会的意识形态达到足矣接受它的程度时公布才能够完成它造福人类的使命。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他虽然知道哥白尼，伽利略的遭遇，但他们最后的科学成果还是保留了下来，被后人所了解了呀。教会却说，有多少没有记载，也没有把成果保留下来的被迫害科学家已经永远淹没在了历史与人性的洪水中，你是不知道也永远无法了解到的，如果他们的成果没有被只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利益集团损毁，人类的科学发展水平将远远不止现在这副模样。教会认为，科学的发展，不光要研究自然现象的规律，更要了解人的意识形态发展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