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3)

“我感到这一切都极其荒谬。他们和我们都一样是人，为何他们只能在下面忍饥挨饿，靠着蛋白块度日，而我们就能天天美酒佳肴？我开始想办法救济下面的民众。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但我没有。我相信这样是一件好事。然而，许多次发放食物的集会上都发生了哄抢，到最后又演变成了流血冲突。而且底层的人似乎无穷无尽地多，光靠这样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这也是为什么你日后掀起了叛乱。” 我回答道。
“你们坚持把那叫做叛乱。但我认为不是。那些拥有机器的公司掌握着一切。他们生杀予夺，富贵滔天。哪怕他们当中的一人愿意将财富分出一部分，那些底层的人也不用活得那么痛苦。我们起义的目的，就是把那些肥头大耳的猪赶出他们舒服的居所，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可耻。”
“我们一开始胜利了。那些掌握了科技的新人研发出了蛋白质农场。人们不用再挨饿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每个起义的参与者都觉得一切结束了。他们想分一杯羹。新的争斗又爆发了。”

讲到这里，我觉得这位老人如果没有戒烟，那他一定会在讲到这里时猛吸两口。
“我被排斥了。我们逐渐变得势单力薄。军队也掌握在那些企业的手里。我的战友，我的爱人，全都死去了。曾经，我质疑发动战争的手段是否太过暴力。但到那时，我连自己的目标都变得迷茫无比。”
“一切起义都是这样的。打破原有的东西，修修补补，过一会儿又再次沉沦、堕落。无论当初的理想多么崇高，手段多么正义，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即使不甘心也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
说完，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谢谢您的故事。”我站了起来，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枪。“很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窗外的浓雾。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所谓的未来，并不是一条线。它是一团雾。你步入其中，深陷其中，试图找到你想要的。但最后它带给你的却只有虚无，虚无，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