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18)

林霈低着头默默听着，没有做声。
“不过那时候我宁可不相信这个词是通常理解的意思，直到我向下看到这么一句话：于劣种中择优选择部分交付至相应科研船进行实验。我那时候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江泽城再次停顿片刻，看到林霈似乎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在杀人。”
“那……你想怎么办？”尽管林霈听完之后大为震惊，他仍尽力掩盖了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心想：等解决完叛乱的问题后，一定要解决一下这个大问题。
“林总，其实我也一直和您说，我只是想和您谈谈。谈完之后，我和革命军其它负责人将会自首，其它人都是被迫的，不要怪罪他们，他们不知情，请您放过他们。”
“那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是的，林总，我会将我手中的资料全发给您。”
“这件事情确实是很让我震撼，但是你叛乱的事实已经无可改变，无论如何你也会被判处死刑，冒着这么大的险。”

林霈欠了欠身，向前挪动了一点，说到：“我知道你想让我改变，若我没有呢？值得吗？”
“我相信我的判断。”说完，江泽诚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微笑。
“您看看这些影像资料吧。”还没等林霈张口，江泽诚便递给了他一块控制板。
那是七号科研船上第二研究室的监控影像，一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孩子被紧紧固定在实验床上，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似的东西。林霈看着影像中的科研人员将一管试剂从孩子的手臂上缓缓注射了进去。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实验台上那个孩子的反应，尽管可以看出那个孩子十分紧张，但并没有看到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
“您可以直接快进到两小时三十分处。”江泽诚提醒道。
林霈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照做了。他看见科研人员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缓步走到实验台前，像解剖一具尸体一样，慢慢划开孩子的肚子。在高清的影像中，能看见孩子本来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突然睁地更大，鼻孔放大，腮部肌肉隆起，晶莹的泪滴一行行地流过他的脸颊。若大的汗珠反射着头顶刺眼的灯光，从头顶一滴滴滑下。干枯的手臂青筋暴起，紧紧握拳的手不停地颤抖，棱角分明的骨头，似乎很快就会刺破皮肤横穿出来。手腕也被固定的铁扣勒出一道道伤口，在手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银白色的金属光芒也被沾染上的血污所掩盖。随着手术刀缓缓划过，殷红的鲜血从腹腔内汩汩涌出，流过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汇入了排污池中。开完刀后，科研人员没有理会实验台上这局活着的“死尸”的感受，而是直接拿来扩张器插入了伤口之中。原先很窄的一条伤口被瞬间扩大，其中的脏器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