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6)

局长挥挥手让她出去，示意这事等会儿再说。我错了吗？他问自己。当然没有，我在给人民带来和谐，远离痛苦。于是他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了。
顺便地，他给秘书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这只是属于极少数的个案，只要遏制住这一情绪的传播，根本无需什么对策。
六
艾琳娜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饮食和作息的规划，就是让她多放松，好好休息之类的。听起来也就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说的话。
她自己却隐约明白，也许这就是孤独造成的。如何治疗孤独和绝望？没有人会，找台机器，删掉负面情绪，连线进一份能持续很久的快乐，就能解决问题。所有人都是那么干的。
但是对于艾琳娜不行，她感觉到这种孤独的像是与生俱来的，和血液一起流动，她无法摆脱它，永远都不行，在这个社会。她从来都不想任意地摆弄自己的感情。那还是我吗？没人能回答。但他们总是说：嘿，干嘛要纠结于此呢？你大可以好好享受眼下的快乐。
既然可能快死了，何不尝试一支“克星”呢，这个念头突然跳入脑海。她有些动摇了，反正已经接近死亡，那也不用在乎几天的时光了。

犹豫了一会儿，艾琳娜拿起了话筒。
七
突然之间，所有神经的疼痛都退去了，艾琳娜知道是“克星”起效了。她的思路比以往更加清晰，她轻快地站起身，所有的感官都更加敏锐，感觉都被放大。她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迷恋上“克星”，它凭借透支以后的生命来维持当下。
这时她从镜子中瞥见了自己的样子，不由退开了两步。镜子中的脸比原来的苍白更可怕，简直和死人毫无区别。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形销骨立。她考虑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她的经纪人之类的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快死了？那些只靠体检报告来确定健康的人是不能理解精神带来的重病的。
想了片刻，她决定以后再考虑，当下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已经快死了。
不知不觉中，这个念头紧紧地攥住她：我快死了。她突然无法维持住原有的淡定了，她无法摆脱这个念头，也无法摆脱一直以来的孤独感。我快死了，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无比清晰。更糟的是，“克星”使得这种感觉成倍地增加，几乎碾碎了理智。
我总得留下点什么，她这么想着，努力地按下了情感上传的开关，让冰冷的机器默默的注视着，记录着这一切。